大帐之中顿时响起凄厉的杀猪叫声,算是赵泉、栾雄刀下留情,只在他们大腿上搠了个窟窿,饶是如此,两人抱着血肉模糊的大腿大叫呻吟,情状十分可怖。
那朱虎继承了祖辈威武的相貌,骨子里却是个软骨头。一看这架势,腿都软了。
席铭平静的询问:“战争时期,在前线军营中喝酒赌博,该如何处置。”
周普在一旁应声答道:“责罚军棍二十,并流徙千里。”
席铭阴骘的目光盯视朱虎:“朱参将,恕小弟无礼了,在辽东军中,严刑峻法是基本准则。你不是要尝尝厉害吗?何翔,听人言你板子打的不错,二十军棍下去有活口吗?”言罢朝何翔使了个眼色。
何翔会意,一腆胸脯,高声叫到:“以属下的棍法,十棍就没气了。”
“就是这般。”席铭轻描淡写的道:“朱参将,你不就寻思着即便违犯军规,到了军法司审问时,自有关系疏通。不过今日本将军军中行刑,先责罚你二十军棍,能否挺到军法司就看你的造化了。”
朱虎在军中胡作非为之事多数将领皆知,总兵王朴久居京师,与成国公关系甚好。自然对其睁一眼闭一眼。王朴清楚朱虎不但纪律律散漫,而且根本不会打仗。就将其派到作战能力极差的新军中,反正朱虎本就图个资历顺带敛财。此次本想让其与席铭交接之后,派往别处,没想到被席铭抓住开刀。
此时,朱虎的酒已完全醒了,他日常接触的关内将官,无不对他笑脸相迎,有些还极尽巴结之能事,那见过这般如狼似虎的将军。心道:早便听言辽东将领厉害,没想到如此凶狠。他耷拉着脑袋,低声恳求道:“席参将,在下知错了,还望将军给一次机会。”
席铭冷笑道:“现在知错?晚了!”突然大喝一声,“给我绑了起来,刑罢报迄!”
周围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上来,将朱虎双手反绑,拖出大帐。席铭一众人等跟着出来。只剩下两个受伤将官在帐中哀嚎。
此时大帐周围已挤满看热闹的军兵,这支军队是一个月前新近组建的,因此并不算朱虎的亲兵部队。军中虽有数个亲信,但看到这群辽军一个个神威凛凛,杀气腾腾,无不胆寒,哪有人敢上前搭救朱虎。
此时天色渐暗,席铭命梁远点上火把,将大帐前的空地照的一片通亮。他站在众军兵面前,朗声道:“这位朱虎将军,你们大概都有了解,整日在大帐中喝酒赌博,严重践踏军规,本将军初来乍到,给诸位军兵上的第一堂课,便是法纪。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队里更有严格的规定。军规不严,军队的战斗力就无从谈起。本将军今日责罚朱虎,便是让大家看看,任何人违反军规都要付出代价,绝对一视同仁。何翔何在?”
“有!”
“立即行刑!”
“遵令!”
何翔撸胳膊、挽袖子,提了一根齐眉大棍走到朱虎面前。
亲兵把朱虎摁倒在地,其实无需摁倒,他已软成一摊泥,一松手就倒在地上。
亲兵将他裤子褪去,何翔抡起大棍,结结实实的下去一棍,只听“唉呀”的惨叫,后面是一连串的嚎叫。
何翔心道:这才是第一棍呢,有你受的。他刚才收到席铭眼色,知道此次只是惩戒朱虎,并不要他性命。采用的棍法刚中带柔,只是让受刑人疼痛,却不会伤及性命。
接着是第二棍,朱虎的叫声更加凄厉,到了第七棍的时候,朱虎叫声已是嘶哑惨烈。
旁边站立的军兵无不变色,一些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士兵看到参将大人违反军规都惨遭行刑,不由得浑身战栗,面色苍白。
打到第十棍的时候,朱虎的叫声开始微弱,席铭正犹豫是否继续行刑,忽听远处一丛火把引着一群人疾步而来,头前一人走的气喘吁吁,边走边叫:“席将军,且住一住,我有话说。”
席铭一听是总兵王朴的声音,心道:果真有人去中军大帐报信,人来的够快的。他不敢怠慢,迎上前道:“总兵大人怎么亲自过营?”
王朴心道:“我不过来,这人就没了。这个青年将军,一来大营便拿国公兄弟开刀,胆气不小,不刹刹他的威风,以后怎么服管。
当下肃然道:“席将军,今日何故责罚朱虎?”
席铭拱手道:“启禀总兵大人,今日属下接收营盘,却见朱虎在营中喝酒赌钱,因此按照军规对其惩戒。”
王朴心道:这朱虎忒不小心,喝酒赌钱也不差这一天,在新来将官报道之际还不收敛,被这小将抓住把柄。此事从理上论,席铭做法没错。如果就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于他,恐伤自己颜面。
于是对着众位军兵喊道:“天色不早了,众位士兵各自回营吧。”
旁边随行的副将张嵩喝道:“都听到没有,赶紧散去!”
军兵各自散开,王朴冷冷扫视一眼席铭:“随我来。”转身进了旁边那座大营。
大营之中一片狼藉,酒坛赌具散在一地,两个受伤将官面如金纸,兀自不停呻吟。王朴铁青着脸,对着席铭喝道:“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席铭见王朴面色不善,似乎随时要发雷霆之怒,却并不着慌,沉着道:“此二人与朱虎一道喝酒赌钱,我欲缉拿之,他们还想进行反抗,被我属下击伤。”
王朴冷哼一声:“席铭,你胆子不小啊,今日一到大营就搅扰的天翻地覆,处置参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
席铭从容道:“属下千里迢迢奔赴河南剿匪,为的便是早日清剿流贼,还天下太平。临行之际,当今万岁亲自召见,殷殷期望,言犹在耳,属下敢不竭尽全力以报圣恩。今日一到大营,不但见到兵员缺额,武器不足。还发现竟然有前线武将喝酒赌钱。属下想起皇帝嘱托,一时气不过,冲动之下,便将他们处罚。考虑不周之处,还望总兵大人见谅。”
王朴手捋胡须,心道:“这小将,三句话不离皇帝,又搬出兵员与武器问题,他是皇帝亲自调拨的武将,未知背景如何,如若在皇帝面前参我一本,那可是不测之祸。转念又想:此人这番言辞,软中带硬,又搬出皇帝压人,岂不是威胁于我。
王朴在朝中根基深厚,与朝廷重臣们交情不浅,岂能受一个参将威胁,脸色阴沉狞笑道:“你一口一个万岁,难道想用万岁压我?要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整个京师京营还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