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落回到房间里时月已中天,母亲贴身伺候的丫鬟尧罄正等在门外候着,见着花梓离与馥落的身影连忙迎了过来,半伏着鞠了个礼,“小姐,花公子。”
“磬姐姐,我说了在我面前不用那般讲究。”馥落立即扶起尧磬,心中越发烦燥那些规矩。
尧磬只是轻轻笑道,“小姐,夫人是遣奴婢来看看小姐是否已经休息,顺便告诉小姐与花公子,明日午时夫人希望与魔君、小姐、花公子一块吃饭。”
神色恭恭敬敬却不卑不亢,这让馥落最是欣赏。随即一笑,“嗯,好。磬姐姐你回去告诉娘明日午时我与小花会准时到,磬姐姐也早些回去休息罢。”
尧磬也不再多做停留,再次鞠了礼退了下去。馥落看着尧磬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这磬姐姐,老是将各种规矩放在脸上,从来没见她真正的笑过。想到这,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小落可是不想那美人离去。”背后轻佻的声音响起,让馥落断了思绪。
“我是不想磬姐姐离去,留下了好给你当相好。”馥落转过身没好气的对着一人一蛟。
“你不是说我就适合黄鼠狼那一窝么?看来小落你还是心疼我的。”某人嬉笑渐起,递了个眼色给馥落。
馥落忍不住得翻翻眼,“你回你的窝去睡觉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得打发走这个突然骚包的小花。
“那小落你可给我侍寝?”花梓离桃花眼半眯,眼神却是紧盯馥落,唇角笑意缓缓浮现,笑得很狐狸。偶尔有夜风吹过,旋绕着一段红纱。肩上趴着一只小蛟龙,小小落自出了地下室后便东瞧瞧西楸楸,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馥落的火气早已提不上来,心中只留无言,瞄准机会迅速到了花梓离身前伸手一抓,将脑袋正转向后方看景色的小小落抓了个正着。
感觉到小小落的鳞片质感,馥落很是得意。
“今晚有人给你侍寝!”说着将小小落对着那在风中摇曳的红色一扔,走向房门。
只听身后传来小花叹着气的声音,“唉......小落,这哪里是个人。”
听着这话,馥落背对着花梓离偷笑。
花梓离看着手中刚接下还分不清状况的小蛟龙,无奈的长叹着气,那隐藏在绯瞳中的笑怎么也抹不去。
末了看着前面快要到房门的白色身影,将小小落往旁边一扔,紧跟了上去。先馥落一步的打开房门,端着那未动的碗筷走了出去。
馥落看着刚离开的小花,也不进房了,就着立在房间门口轻倚房门,望着那已升至中天的月,全身各处无一不是舒服,心底却是思绪翻腾。
即墨,你可还好。
渐渐的一抹乌云缓缓靠近那耀眼的月,随即遮住了月的一角,馥落轻摇了摇头,甩出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眸也不再望月,看向了远处。
在月色下一抹银色的身影出现在馥落的视线里,小小落的伤势恢复的挺好,已经与房门左侧荷塘中的鱼闹得挺欢腾,摇头摆尾的吵醒了荷塘中的鱼儿,摇着尾巴与小鱼们嬉戏,漆黑的眼中尽是光华,神情仿佛很是得意。
馥落看着那可爱的银色,浅笑在月色下那般耀眼。
“小落,回房罢,吃些东西。”
小花的声音打断了馥落的思绪,看到小花的手中掌着托盘,心中感动与温暖交加,于是听话的进了房。
吃饭间,馥落吃得很多。原本是没什么胃口,却不想让小花担心,每样菜都有夹得不少。他的厨艺依旧,这么多世,这么多年,依然那般出色,也深知她的喜好。
妖与魔是需要进食的,因为并没有达到神、仙那种辟谷的境界。
她从小便不怎么爱吃饭,对食物也很是挑剔,亦是记不得小花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做菜的。听说父亲将他捡回时并不会这些,也从未见过他做,不过自打自己出生能够化形以后,他便做与她吃,也只做给她吃。父亲母亲也只随着她能够享受到几回小花的厨艺,每一次都是赞不绝口。
想着这些,倒也越来越有食欲,最后非将汤一滴不剩的喝掉才算完。而从始至终,那手好厨艺的人都坐于对面,手撑着头似是昏昏欲睡的看着她,直到她吃完,方才睁了眼,起身收拾碗筷。
“小花,你打算将小小落放在外面荷塘?”馥落吃饱喝足,拿着手绢擦着嘴,盯着那正在收拾的红。
“若是你想明早起来看见一荷塘的鱼肚白,我就将它放在那。”花梓离手章动作不停,头亦未抬,那妧媚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描淡写。
“那可不,小小落还要给你侍寝。”馥落想也不想,立刻回答。
花梓离妖娆一笑,睫毛的倩影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妖冶万分。手中的托盘与盘中用过的碗筷并未和他的气质有丝毫不搭,反是衬得手中托盘亦如一般,“小落,早些休息。”说着一手盛着托盘,一手轻挥,离去前带上了房门。
看着最后一角红色消失于房门,馥落熄了灯,心中的暖意似乎突地被人离奇抽空,再也不见一分,只剩下满满的疼。躺在床上,有些累却没有困意,脑中一遍一遍的浮现即墨这两个字。
即墨,即墨。
每一世她都有想即墨这两个字的意思,或许是如墨一般,沉浸于灵魂与身体的接口处,动一动便是撕裂着的疼。那渲染墨的纸,是心房。
即墨,即墨,你为何唤这名?嵌在我的魂脉,给我烙下永生的痕。
越想心中那翻滚着的情绪越是弥漫至深,馥落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不想这两个字,却是越勉强越仔细便越疼。
黑暗的房间里门窗紧闭,透不过房外月儿的光,却抽不出力气去将那窗打开,触碰到那圣洁的月,一如他。黑暗中馥落只能感受到心底的翻滚,仿佛立刻就要沸腾而出,那满满的空虚与满满的疼痛如一种精神烙印深刻于脑海,狠狠得折磨着她。
馥落亦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或许一直挣扎于梦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