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费可是从石川办公室打车前来的，回警局的路上自然就坐到了楚斯的车上，也正好趁此机会告诉一下楚斯自己的收获。
在听完费可的讲述后楚斯道：“从楚红的话来看，石川和谢顿的关系的确有些特别，虽然并不能给我们很大的帮助，但是却给我们指出了一个调查的方向。”
“调查方向？我怎么没发现。”费可问。
“我们一直想搞清楚神水项目的真正归属，而楚红提到了他们发表论文的奇怪之处，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对他们俩所发表的所有论文做一个统计分析，分别分析谢顿发表的论文、石川发表的论文以及他们两个共同发表的论文内容之间的关系。”楚斯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如果谢顿发表的论文大多是A领域，石川发表的论文是B领域，而神水如果是B领域的话，那么神水就更有可能是石川的项目。”费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没错，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情形，如果神水是C领域的话，还要看两人C领域的涉猎深度，所以也要分析两人共同发表的论文。”楚斯赞许地点了点头。
“对了，要对论文的专业领域进行分类我们可没那个水平，没准后面我们还要麻烦一下那个刘海或者那个楚红。”楚斯继续道。
“楚红？那个，以后还是你去找她帮忙吧。”费可连忙道。
“怎么，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楚斯问。
“没有！”费可立刻否认道，可是在看到楚斯丝毫不信的眼神后便只好坦白了一切。在听完之后连楚斯也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还想老少通吃啊，呵呵。”
随着车子驶入警局，两人立刻就分头忙碌了起来，在路上两人已经做好了分工安排：楚斯去检查刚刚获取的两份证物，而费可去收集石川和谢顿两人所有论文的资料。
楚斯看着两个证物袋，拿出一副白手套戴在了手上，然后随手拿起一个证物袋，这个袋子里面装的是石川的垃圾车观察记录。楚斯小心翼翼的将密封袋从证物袋中取了出来，然后打开了密封袋，从里面取出两张A4大小的白纸。在第一张纸上被画上了网格分成了四栏，每一栏里按照一行一个日期的形式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大量垃圾车经过别墅门前的时间，其中前三栏早已写满，而第四栏还有不少的空白之处。楚斯仔细的数了一下，这样的记录竟然有一百四十七条之多。
经过仔细的核对每一条记录的日期后楚斯发现，前三栏的数据日期都发生在谢顿的第一次住宿之前，是以每天为间隔进行的连续记录，而第四栏的数据则全部发生在谢顿的第一次住宿之后，且基本上以每月为间隔进行记录。看起来第四栏的数据更像是石川在确定了杀人方案之后每月对垃圾车通过时间进行的校对。
将第一页纸放到一边后，楚斯拿起了第二张纸，第二张纸上明显的是一些数据分析的内容，写了对第一页数据的一些统计分析，楚斯能看懂的也就是那几个平均值、最大值、最小值、方差之类的数据了。紧跟在数据分析之后是一副正态分布的钟形曲线，与之前石川的口供相吻合。毫无疑问，这份材料可以成为石川车祸谋杀案的罪证。
楚斯接着拿起第二个证物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他同样小心翼翼的打开密封袋，从里面取出一张略微有些发黄的稿纸，在这张稿纸上简单的写着下面一些声明：
“经过慎重决定，我二人将对合作发表的论文《一种新型汽油燃烧添加剂的研究》中所提出的材料进行商业性研究，研究成果归我二人共同所有，为避免此后所发生的任何商业争端，我二人决定对此研究所带来的所有利润按照谢顿百分之七十、石川百分之三十的比例进行分配，在研究过程中所发生的任何费用也按照此比例进行分摊。”
在稿纸的下方有着两个人的签字和日期，而签字日期就在他们两人发表论文之后不久。
楚斯将这张纸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了几遍，在上面再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信息，这份材料无疑能够证明石川证词中关于分成的说法，但却对神水项目的归属没有任何帮助。根据费可对楚红的访谈来看，连与石川这么亲近的人都无法看清石川和谢顿的真实关系的话，继续访谈其他人也不会带来更大的收获了，看来要想搞清楚神水项目的真正归属，暂时只能寄希望在对他们两个论文的分析了。想到这里，楚斯决定去看一下费可的进展。
费可比楚斯想象中要悠闲的多，当楚斯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正端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计算机屏幕，让计算机替自己干活是他最拿手的事情。实际上，在费可回到自己座位后就启动了“智人”系统，通过“智人”系统他接入了国家科学论文数据库，然后他按照谢顿自己的论文、石川自己的论文和两人共同的论文三类将这些论文通过系统间接口导入了“智人”系统的存储。
一想到有可能还要自己去找楚红帮忙，费可的心里就有点犯怵。费可仔细的看了看每一篇论文，它们的结构非常规整，都含有关键词、摘要和正文以及引文几个部分，看到这里费可的眼中一亮，自己可以借助于“智人”系统对关键词进行相关性分析，随后可以再对摘要进行关键词提取和相关分析，这样的分析结果至少会有一定的指导作用。由于这两个过程耗时较长，所以当楚斯来到他身后的时候，“智人”系统正在进行第二步的处理，而费可也只能像一个闲人一样呆在一边看着。
楚斯并不想打断费可，当他正准备转身走开的时候，计算机里发出了一阵悦耳的提示音：分析完成了。费可立刻坐直了身体，点击了一下鼠标打开了分析报告，楚斯也放弃了离开的念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费可的身边。
“我做了一些他们两个人论文的相关性分析，一起看看吧。”费可这才发现楚斯来到了自己身边，便连忙向楚斯介绍了一下自己所做的事情。
一行行的分析报告显示在屏幕上，两个人默默地看着谁也没有说话，只不过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报告的结果很不乐观，是楚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这三种分类的论文完全属于三个不同的领域，也就是说无法从这个分析上提供神水项目到底是谁的研究的佐证。不过这毕竟只是计算机分析的结果，还需要专业人士来验证一下，于是楚斯将视线从计算机屏幕上移开，别有深意的盯着费可的眼睛。
“好，好，好，饶了我吧，我打电话让她帮忙还不行么？”费可被盯的头皮发毛，只好拿起电话拨通了楚红的号码。在将材料和自己的意图告诉楚红后她十分的配合，因为对这些论文非常的熟悉，她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验证工作。验证的结果与计算机的分析结果完全一致，这一条路也让楚斯和费可的侦查工作走到了死胡同里。
目前的调查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困境，虽然十个切入点中第一、二、三、八、十条这五个已经确认，第五条基本确认，但第七、九条却无法确认，而最为重要的两个证据病原体获取途径和照片及材料现在更无从查起，所以虽然石川已经自首认罪，却暂时无法完全确定他供词的真实性。抛开病原体获取途径不谈，要想获得照片和材料就必须要从谢顿那边入手，而谢顿却已经死了，这两样东西能否找到更是不得而知了。
突然，费可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楚斯从沉思中惊了回来，看来费可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从而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了。这一拍却将整个屋子里警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好一阵道歉之后两人才能够重新平静下来。
“李思思！”两人相视一望一起说出了这个名字。
“我们去拜访一下李思思吧，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些线索。”楚斯道。
“这样好么？李思思毕竟是受害人的亲属，”费可道。
“没错，但她目前也是此案的嫌疑人啊，在给石川最终定罪之前，我们不能区别对待。”楚斯道。
还没等费可说话楚斯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楚斯拿出手机一瞥后立刻就给费可看了一下，原来是谢顿别墅的电话。
“你好，我是楚斯。”楚斯接起了电话按下了外放键。
“楚警官，我是李思思，有一些关于我老公的情况我想跟你们谈谈，您现在有空么？”电话那边传来李思思的声音。
“没问题，有什么情况你说吧，费可正和我在一起。”楚斯道。
“电话里说不太方便，我们能不能当面谈一下？”李思思问。
“好的，我和费可现在出发，是在您家见面还是出去找个地方？”楚斯问。
“就在我家吧，正好有些东西让你们看一下，一会儿见。”李思思说完挂上了电话。
楚斯和费可的心里一阵激动，李思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们谈呢？而且还是非要在家里面谈不可，难道与他们要找的照片和材料有关？于是两人立刻出发，赶往谢顿的别墅。
根据谢顿的资料，他的别墅离莫齐大学并不远，只要从莫齐大学那里沿着莫齐河向下游行驶约十公里就到了。在莫齐河畔的这个区域是一些地面高度不超过五十米的小小丘陵，在丘陵上分布着一片占地超过千亩的树林，在树林里流淌着莫齐河的若干个小小的直流，最终又汇集而成若干个散落的小湖，点缀在绿色的海洋中。这一片森林的年代已经比较久远，莫齐市便将这里规划成了一处森林公园，一些比较高档的别墅就依托在公园的外围，谢顿的别墅就是其中之一。
谢顿的家里比较冷清，李思思亲自将楚斯和费可迎入了院内。
“楚警官、费警官，你们来了。”李思思道。
“嗯，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呢？”费可急问。
“先跟我来吧。”李思思一边说着一边向屋内走去。李思思并没有在客厅内停下来，也没有招待用茶的意思，而是直接走上了二楼的楼梯，看来是要带他们直接去自己要给楚斯他们看的地方。
楚斯和费可跟在后面一直上了二楼，李思思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打开门后里面是一个储物间。李思思按下了墙上一个类似灯光按钮的开关，在一阵吱吱的响声后，屋顶上的一块天花板自动滑开了，然后一个铝合金折梯放了下来，储物间的屋顶上原来还有一个隐藏的阁楼，当他们在院子里的时候，楚斯曾经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所房子，并没有发现任何阁楼的存在，看来这只是屋顶内的一处内嵌空间。
李思思回头看了一下楚斯和费可一眼，两人的脸上充满着疑惑，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的扶着折梯走了上去，楚斯和费可也连忙跟了上去。
阁楼里短暂的黑暗立刻被李思思打开的灯光驱散了。这个阁楼的高度只有一米五左右，大家在里面都要猫着腰，阁楼的面积大概有不到六个平方米的样子，里面堆满了不少的杂物。仔细看去，这些杂物似乎相当混乱，大部分杂物都是一些古旧的小孩子玩具，例如手工制作的木马、拨浪鼓、宝宝椅等等，还有一些是用绳子捆在一起的废纸，如果每一张检查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纸似乎是一些中学时的试卷和练习题。虽然这里东西杂乱，但是每一件都几乎一尘不染，看来有人经常打扫这里。
“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吧。”李思思突然开口说话了。楚斯和费可点了点头，李思思继续道：“其实这里收藏的是我老公小时候的一些东西，像那些玩具，都是我公公亲手给他做的，我们本来是想留给我们的孩子的，可是他却突然就这么去了。”
李思思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道：“昨天我又来到这里，想在这里缅怀一下对他的思念，我用手一件一件地轻轻地摸着这些玩具，回忆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当拿起那个拨浪鼓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里面似乎有东西晃动的感觉，于是我禁不住好奇打开了拨浪鼓，却发现了一些不属于我老公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我太过于震惊了，我不知道这东西对我老公和它所涉及的人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将东西交给你们。等我思考了一天后我想通了，既然上天让我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它，也许这就是天意，所以我今天请你们过来，就是想将它交给你们。”
李思思说着拿起了拨浪鼓，揭开一面的鼓膜，将一个用塑料纸包裹的紧紧的小长条取了出来。楚斯和费可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这会不会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证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