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化龙看见我那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就来气了。
他白了我一眼：“小建呀，我跟你签约，怎么搞得跟你吃亏一样，你知不知道如今无数人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这份合约呢。”
我抱了抱拳：“我谢您抬举。签约之后呢？”
马化龙有啥说啥：“挂靠公司其中的一个工作室，我们公司的运营方式是工作室制，一部电影从想法到创意再到最终的剧本成型，都由各个工作室独立完成，然后再报给公司高层批，过关了，就可以考虑投资启动，不过关那就黄了。”
这个，我听说过，大部分公司现在都这么搞。
基本上，工作室就是个形式，松散得很，基本上就是随便几个人撮合搞东西，搞出来的东西能不能投拍，那就看运气了。
“工资怎么算？”雍正在旁边问道。
马化龙笑：“啥工资？工作室平时不发工资，全靠电影效益，如果你们的项目被看中了，投拍了，可以根据协议分钱，至于钱多钱少，那就看具体情况了。”
这个，我也知道，的确是行规。
基本上，搞电影的人，刚开始都很悲催。
别看电视上那些明星大导一个个风光无限，可谁知道那一拨人就是娱乐圈金字塔的顶端，脚底下踩着的可是无数累累白骨。
先说这明星，刚出道的时候跟孙子一样盯着剧组，从剧务开始睡，睡摄影睡编剧睡副导演睡导演，得了个角色，演好了，可以受关注，演不好继续卖皮肉生意，即便是好不容易小有名气了，那就得等千人跨万人骑，然后火上去。
编剧就更不容易了。一开始，大部分都是当枪手，上头随便一个不靠谱的项目，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让你写剧本，从创意到大纲到剧本，一遍一遍地改，谁都可以把你辛辛苦苦弄得剧本砸你脸上骂是垃圾，你还得赔笑接着，回头继续改，辛辛苦苦弄完了，就等着拿稿费了，忽然告诉你，项目没资金或者投资人看不上，反正各种不靠谱的理由，你那心血，全他娘的白费。
就算你混得有点出息了，编剧的待遇，娱乐圈出了命的惨，电影票房火，那是人家赚钱，明星大腕风光，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谁让你是编剧呢。
至于导演……这玩意基本上就是叠加起来的悲催货，更是难上加难。
娱乐圈这么多悲催事，总而言之，和工作室以及工作室里那帮吊儿郎当的人，是有很大关系的。
听完了马化龙的话，我笑了笑：“这些我都知道，从头做起挺好，我还年轻，积累经验呀。”
马化龙很欣慰：“这就对了，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心态。明儿你到我公司，找人事部的签约，我跟他们说一声。”
“成。”我答应了，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别忘了去。”马化龙站起身叮嘱道。
我：“放心吧，我肯定去。”
马化龙走了之后，雍正和二子就不乐意了：“凭什么跟这孙子面前装孙子呀！这狗日的有啥牛叉的！”
我苦笑：“你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打个比喻，人家就是如今的诸侯、皇帝，我一个抽烟饭的，人家给我一个机会，就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挑挑拣拣的。”
二子叹口气：“想不到拍电影这么难。”
我笑：“这世界上，哪有简单的事情。放心吧，好好混，等我混出来了，兄弟们全上，有你们好日子过。”
“人家要求很简单，男主角就成。”二子兰花指一翘。
雍正要求更简单：“建哥，等你成功了，我得睡女人，使劲睡！看上谁睡谁！”
出息呀!就这点出息呀同志们！
领着俩二货，来到外面，就见高书书牛叉哄哄地站在那拍戏，见我出来，立刻叫停，丫跑到我跟前：“兄弟，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说什么话呢。高哥，马总刚跟我说了，明儿我就签约，以后大家算是同事，你还得多多照应。”我客气道。
高书书一拍胸脯：“没问题！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对了，小建呀，你和马总到底什么关系呀？”
这狗日的，真不愧是混出来的，这鬼心思……
雍正在旁边干笑一声：“你觉得呢？”
我笑。
我们越发这样，高书书越发觉得我和马化龙恐怕关系匪浅。
高书书：“呵呵，我进公司这么多年，头一回看到马总这么客气，小建，以后在马总面前，你还得给哥哥多多美言几句。”
我拍胸脯：“这个没问题。”
高书书很满意：“要么，我给你在这部戏里头安排个角色？”
我装出一副吃惊状：“这怎么好意思？！”
高书书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想法，哈哈大笑：“都说了是兄弟，一个角色有啥！”
靠，这机会我能放过么！
“高哥，有啥角色呀？”我鸡贼道。
高书书拿来剧本，翻给我看：“这部电影，投资两千多万，就是个中等投资的电影，大部分的投资来源都不正经，这事儿估计你门儿清，所以根本不为赚钱，故事呢，很简单，清宫戏，随大流，里面主要角色都安排完了，要么，我把男二号找借口给辞了，让你来？”
我接过剧本粗略翻了一遍，基本上明白这是一部什么电影里。
论水平，这是标准的烂戏一部，即便是拍出来我看都不一定上得了院线。
电影的名字叫做《云雨》，主要内容更是扯淡：男主角是康熙皇帝的第十个儿子胤誐，别人都在争夺帝位，这小子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也就是女主角），女主角呢，喜欢男二号，一个典型的落魄书生，然后三个人之间就引发了很多狗血的剧情，中间剧情一转，四阿哥雍正开始铲除异己，男主角自然好不了，而男二号恬不知耻投靠雍正当了狗腿子，转过头来对付男主角。女主角呢，则逐渐接受了男主角的爱，而且真正的身份不是青楼女子而是天地会的人。雍正当上皇帝之后，软禁男主角并想杀了他，女主角为了爱人，铤而走险刺杀雍正，被雍正捉住还和雍正之间来了一段暧昧，最后女主角誓死不从和雍正上床时再次行刺，失手被处死，男二号自杀殉情，男主角郁郁而终。
就是这么一个操蛋的故事。
这故事，我一看就没兴趣了。简直就是狗屁么。
不过，既然投资来源不正经，那就好办了，从电影公司来说，只要找几个漂亮的男女明星，包装包装，肯定能赚那些九零后年轻观众的钱。
“高哥，这男二号剧本里头出了名的俊儿，我来不了。”我笑道。
高哥不乐意了：“这有啥，改呗！改成丑的。”
我吃惊：“改成丑的，女主角不可能喜欢上他呀，再说，你这都拍了很多了，我要上，那男二号的戏就得从头拍，不值得。”
高哥吸了一口气：“那我给你找个角色？或者，我干脆在让编剧改剧本，给你加一个？”
悲催的编剧。
我摆手：“算了算了，太客气了，高哥，你看这样成不成，角色我就不演了，我给你打打下手，也算是积累一下经验，可好？”
高书书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看兄弟就是个踏实的人！没问题，副导演，副导演！”
“来了！”那边得得跑过了一个孙子。
高书书脸色一正：“从今儿起，你就不用干了，滚蛋！”
副导演都快五十了，一看就是个辛辛苦苦没混出来的悲催货，一听这话都要哭了：“导演，我好不容易才的了这么个活儿，上有老下有小的……”
高书书一摆手：“干我屁事！老子让你滚，你就麻利的！”
我赶紧拦着：“高哥，人家听不容易的，别急，这样，我第二副导演，给你当参谋，成不？”
高书书还挺过意不去：“这也太委屈你了吧？”
“这已经是高看了。”我笑道。
高书书点头：“得！今儿你就上班，郝仁呀，小建你给我照顾着点！”
副导演感激地看着我：“导演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照顾好！”
“成，我拍戏去。”高书书挺着大肚子，走了。
我给副导演递了根烟：“老哥，给你添麻烦了。”
副导演是老实人：“别客气，叫我老郝就成。”
“郝哥，咱们这电影进度拍了多少了？”我站在场外和郝仁并肩看着高书书拍戏。
郝仁看了看剧本：“三分之一了，这样的电影拍得快，再有俩月就能拍完。”
我扯过这货，低声道：“郝哥，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你说。”郝仁很客气。
我舔了舔嘴唇：“这第二副导演，都多少钱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