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回到报社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一直琢磨着田雨的这个事情，我隐约地感觉到这个事，似乎没有自杀这么简单，但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又没想明白。
老秦这小子下午终于精神了点，往杯子里面放了点茶叶，正要去泡茶，又回头看了看那盒茶叶，对我说：
“谁把我这盒龙井给开封的？这可是我的镇桌之宝啊。”
我趁势拿起杯子，到他那拿了点茶叶，说：
“主编啊，就是主编早晨训你们的时候，趁机打开的。他要不打开，我哪有这个口福啊。”
老秦一边倒水，一边说：
“主编早晨还说什么了啊？”
“啊，没什么，就说要请你们吃个饭，犒劳犒劳你们。”我信口胡诌道。
“吃饭就不用了，要不请我们洗个脚，按个摩什么的，正好放松放松啊。”老秦还信以为真了，美滋滋地说。
“你追求能高雅点不，成天就知道黄赌毒……”我趁机就拿老秦开涮，不过这句我一出口，倒好像是提醒了我自己，我忽然有了思路。
“老秦，你说，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报复下主编，你会采取什么方式？”我问老秦。
“啊？天上掉馅饼啊，哪有这个机会啊。”
“我是说假设，YY下（见附注5）。”
“那我就让主编倾家荡产请我吃龙虾。”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啊，你说你会不会在报纸上发表一个藏头诗，或者是藏头新闻，骂主编。”
“哎，小苏，我发现咱们办公室里面就属你想象力最丰富了，我吃饱了撑的啊，有那个时间我干点什么不好啊。”
我不理老秦，直接给老冯打电话，我们约好了个地方，我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约的地方就在我们报社旁边的咖啡厅里面，老冯背着他的电脑包，晃荡晃荡地走了进来，我一招手，他看见我，就过来坐到了我的对面。
“苏记者，什么事啊，这么急。”老冯满头大汗。
“老冯，请教你一件事，你觉得田雨提交的加密之后的代码，里面有没有可能包含病毒呢？”
我这一问，倒是把老冯给吓住了，好像一听到“病毒”两个字，老冯正在开机的那只手吓得一哆嗦。
“什么病毒？”老冯问。
因为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一个人在自杀之前提交了一份加了秘的东西，而他平时提交的东西都不会加密，这是唯一的一次。除了这个行为很反常之外，说明这个东西一定是值得怀疑的，要么干嘛加密呢？加密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轻易看到或者知道。我大约可以推断，秘密应该就在这份东西里，只要破译了这个东西，就能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甚至里面的内容我也都设想好了：可能是一个能把全公司系统都毁掉的病毒；可能是一份大骂老板的临终遗言；也可能是其他什么石破天惊的大秘密，比如老板偷税漏税什么的，但是总之秘密一定在这里。
老冯的电脑已经开机了，老冯一边把田雨提交的代码找出来一边说：
“有病毒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公司的服务器上安装了多种杀毒软件，代码传到服务器上的时候，会自动进行杀毒。另外我们每个人的电脑上也有杀毒软件，无论是我们的代码感染了病毒，还是我们写的代码本身就是病毒，应该都会被提示的。”
老冯指着找出来的那个包含田雨的代码的文件，说：
“你看我现在用杀毒软件扫描下这个，明显是没事的。”
“哦，那这样的话。”我想了下，说：
“那我们现在能否把田雨的代码解密下，还原成没有加密的样子。”
老冯摇了摇头，说：
“现在关键是不知道田雨用的是什么混淆器，也就是说不知道他用的是哪种加密方式加的密，这样我们就没法还原这个东西啊。”
老冯说完，又奇怪地看着我，这才想起来问我：
“你觉得里面有什么？”
“具体有什么我也说不好，但是我觉得里面一定是有东西的。”
我就把我的分析，给老冯说了一遍，老冯听了之后，寻思了半天，好像回过味来了，恍然大悟地看着我，很佩服地来了一句：
“苏记者，我觉得你真像侦探。”
“啊，业余的吧，我主业是记者。”
“厉害，能分析得这么透彻，绝对是个厉害的侦探。”
“咳，不是什么厉害的侦探，挺糟糕的一个侦探吧（见附注6）。”
“是这样的，苏记者，我们虽然不能把田雨的加了密的代码立即解密，但是现在流行的混淆器（也就是加密的程序）也就那么几种，有了加密器，就相当于有了解密器，我们只要把加了密的代码用这个加密器解密下，如果能得到正确的代码，那么就说明就是用这种方式加的密，混淆器不多的，我们挨个试试就能知道。”
“好，那最好了。”我有点兴奋，因为我感觉这个似乎是我独立侦破的第一个案子，没准里面要是真有什么重大冤情的话，我还能替田雨伸冤。想着想着我就有点激动，我点了杯西湖龙井，稳定下情绪，又给老冯也点了杯茶。
老冯在电脑上弄着，我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弄。
弄了一会儿，老冯指着屏幕对我说：
“哎？奇怪了，这几种都不是啊。”
“你看啊，我首先用了公司最常用的这种，这个效率最高加密最快。但是不是，又试了其他几种，也不是啊，奇怪了。”
老冯嘟囔着，看着屏幕，直咧嘴。
“一共就这几种加密器吗？”我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别的不太常用，有的是外国新研制出来的，也许有一些新的吧。”
我沉思了一会儿，又想出了个主意。
“老冯，你们写代码，都是先写好了之后，再加密的，对吧。”
“啊，是啊，怎么了？”
“那么也就是说田雨应该是写好了代码，然后加密，再把加密之后的代码上传到服务器上的，对吧。如果是这样的，那么这个没加密过的代码，应该是在田雨电脑上存着的，我们只要把田雨的电脑拿来找一下不就有了吗？”
“唉，苏记者，田雨的电脑是公司发给他的，他出事之后，公安局当时把他的遗物检查了之后，就把电脑还给公司了，现在这个电脑就是我的办公桌上，我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没发现啊。”
“你确定那台就是田雨的电脑吗？”
“确定啊，型号什么的都一样，田雨的一些个人资料什么的也在里面，应该就是他的啊。”老冯肯定地说。
我喝了口茶，感觉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我想了下，说：
“那加密过的代码在他电脑里面吗？”
“在的，那倒是在。”
“那这么说来，是他在加密之后，把源代码删除了？”
“嗯，应该是吧。”老冯犹豫了下，显然他当时没想这么多。
“那就好办了。”我比划了一下，说：
“老冯，你也是搞软件的，你自然应该清楚，只要是在电脑里面存在过的东西，不管是删除了还是怎么着，都能找到，对吧。”
“啊！对啊！”老冯在我的提示下醒悟过来了。
“哎呀！苏记者，你真是神探啊，厉害厉害！”老冯连连冲我竖大拇指。
“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你回去查一下田雨电脑，我回报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