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二天（见附注2），我们的任务就是挨个走访，我们就按照赵教授说的顺序，第一个是陈作禹。陈作禹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很好找。
我们简单说明了来意之后，陈作禹还是很热情，给我们倒了两杯水，还客气了几句。显然正如赵教授所说的，他社交能力很强。
“我和赵教授认识十多年了，我是他的学生。”陈作禹说。
“尤其是这几年，赵教授见老了，他儿子在美国，已经好多年了，不回来看他，也不打电话。赵教授现在基本就等同于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他的这些事，这几年都是我在帮忙照看。”陈作禹继续说。
“老小孩小小孩嘛，越到老了，一些事他看得越重了，其实我没在乎那些事。”陈作禹倒是很坦诚，他大约知道我们要找他谈什么，主动就聊了起来。
“他现在的这些头衔、荣誉都是他这些年拼命赚来的，拥有着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讲，是一种肯定，也是他的一种存在感。”陈作禹说。
“我其实不是想让他把这些东西给我，我就是故意给他找点事情做，老年人，最怕的就是一辈子风风雨雨、忙忙碌碌，到晚年突然闲下来，这样的话，他会很难受，会老得很快。每次逢年过节，我都去看他，给他买点东西什么的，人老了，最怕孤单。其实那个小保姆的事，我早就知道，那个小保姆就是我帮他找的。为亲者讳嘛，我也没四处乱讲，人之常情嘛。”
听了陈作禹这一番话，让我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体谅人，他说了这些，估计他做的更多，应该还有挺多事他没说，赵教授能有这样一个对他关怀入微的学生，也算是弥补了儿子不在身边的遗憾了。
我和小童对视了一下，似乎是我们想要问的问题，陈作禹已经自己全部主动说了，我俩也没啥好问的了。
“你们找小丁啊，他现在E201上课，还有40分钟下课。”陈作禹看着挂着的钟说。
“他一个硕士生给人上课？”我问道。
“赵教授的课，他来代，这小子讲课挺有水平的。”陈作禹告诉我们。
我和小童告辞出来，根据陈作禹的指向，直奔E201教室而来。这是个大的阶梯教室，我们俩看外面很热，干脆就从后门进去了，在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讲台上是一个有点瘦弱的小伙子，说话略微有点鼻音，不过学生来的还真不少，几乎是把教室坐满了，仅有后排几个空座。
小童趴在桌子上就睡觉，我也没打算听他讲，就把手机掏出来了，玩游戏解闷。
我这边根本就没想听，但是无意中进到耳朵里面的讲课内容，还是很快把我吸引住了，这小子讲的还真不错。我看了下旁边同学带的教材，这门课居然是比较语言学。这么枯燥的课，他能讲得这么有趣，不光有幽默，还充满了技术含量。这小子真是不简单啊。
我正听得起劲，台上突然宣布：下课。我心说这个跟说评书的差不多，故意留下个扣，等你下回来听。我就推醒小童，我们俩从教室后面走到了教室前面。
虽然已经下课了，但是气氛还是很热烈，不少学生围在讲台前面，围着老师问问题。
“同学们，我们是公安局的，要找你们老师了解点情况。”小童冲着这些问问题的同学们说。
学生们依依不舍地散去了。我们俩对丁友田表明了身份，并且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丁友田好像没怎么惊讶，听了我们俩的介绍之后，就站在讲台上对着我们俩侃侃而谈。
“赵老师非常器重我，没有他的栽培，就没有我的今天。他挑选研究生的标准是很苛刻的，我是他众多的学生中，他最满意的，他多次在各种场合，表达过对我的认可。他给了我很多机会，锻炼的机会，学习的机会，没有这些，我很难想象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在他的学生中，对我的期望值是最高的，也是最真诚的，这些东西我会永远记住。”
丁友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大教室里，在讲台上一边踱步一边说着，让人感觉是他在发表一场演讲，虽然只有两名听众。
“诚然，赵老师这些年，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很多学术上的东西，都已经流于形式了。他发表的论文，挺多都是标题党，实际的内容不多；他搞的一些研究，都是一些学科之间综合的探索，之所以存在学术价值，是因为目前还没有别人搞过，他只是占了个先机。当然，这个探索本身，也是有价值的，但是它的价值在于它的开创性和示范性，开创性和示范性本身更多属于一个精神范围，而不是一个技术范围，我也说一些俏皮话，我也抨击一些人，我也呼吁一些事，但是我有技术含量，我不是空喊口号。赵老师自己又是那些刊物的编辑什么的，他知道怎么把自己的东西弄得符合发表的标准，说轻了，这个属于刻意逢迎；说重了，也许这个属于投机取巧吧。”
丁友田的话让我们俩沉默了下，半天没有做声。
“高佳慧你能找到她吗？”小童问丁友田。
“能啊，我给她打个电话。”丁友田掏出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似乎他们俩很熟，丁友田挂了电话说：
“她在篮球场，顺着前面小路就是了。”
我和小童很快就到了篮球场。一帮女生在篮球场边观战，篮球场上的男生拼死打，各种耍帅装酷，女生在下面有叫好助威的，也有的在指指点点。一群女生里面不用问，我就知道哪个是高佳慧：无聊身材还是相貌，都是出类拔萃的，在一群人里面最显眼。
表面了身份之后，我们就直奔主题，刚一提到这个事，高佳慧快人快语，她说：
“赵老师和我好长时间不联系了，你们想问那个事吧，我有一次指桑骂槐地说了他，他好像就察觉了，也就不跟我太多接触了。现在基本都是丁学哥在带我。”
似乎这个事高佳慧没有太在乎，没等我们问，就直接说出来了。
“女孩子嘛，学的好不如嫁的好，漂亮女生自有漂亮女生的难处。”高佳慧说。
“那你对陈作禹和丁友田有什么评价呢？”小童问。
“陈主任我也没太见过他，都没说过几次话。丁学哥学问最好啦，哈哈，就是人长的不够帅，也不会打篮球。嘻嘻。”高佳慧很调皮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