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这一大觉我几乎是睡到了中午，我妈又给我电话，说我大姨那边出了点小麻烦，让我过去看看。我答应着正把电话放下，小童又给我电话了。
小童说我妈说的那个姓黄的那个事，是真的。那个胖老太太的丈夫姓黄，的确是他们家被骗了，只不过他们的钱来路似乎有点不正，被骗之后做贼心虚也就没敢报警，后来又听说那个老头死了，他们感觉就算报警了也是死无对证，所以就想把这个事这么压下去，可惜这个老太太嘴太欠，到处乱说。这回被叫到公安局一问，他们就什么都说了。小童说反贪的事不归我们管，已经移交到别的部门了。我说正好你跟我去我大姨家一趟吧。
见到大姨，忽然发现大姨比昨天憔悴了不少，白头发也比以前多了一些，我心想钱被骗的时候还没这么大反应呢，这回是怎么了。
我连忙问大姨发生什么事了，大姨说：小狗死了！本来那个小狗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早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应该是被毒死的。
我和小童仔细看了下屋子和周围的情况：据大姨说，小狗一般在屋子里面玩，有时候也到院子里面去，从屋子到院子的那个门很轻，小狗可以推动，但是院子的大门是关闭的，小狗出不去的。出租给老头的那部分房子和大姨住的部分是隔开的，有一地方是木栅栏隔开的，大约有1米吧，不过木栅栏非常密，小狗是钻不过来的。那是怎么给小狗下的毒呢？
“要么就是隔着墙把毒药扔进来的，要么就是从大门下面那个拇指那么大的门缝塞进来的。再不就是在那个木栅栏的地方下毒的。”我说。
“下毒的时间可能是昨天咱们俩监视的时候。”我又分析道。
小童点了点头，应该是肯定了我的判断。
“估计是那个老头干的。“小童说。
“他会不会给人下毒啊？”大姨不放心地问。
“应该不会，他跟你们有什么仇啊。”小童说。
小童随手拿起来了桌面上的几张纸，问我大姨：
“这个电话你打过吗？”
“前几天警察来调查的时候，要看这个东西，我就拿出来了。这个是去年租房的时候和那个老头签的租房合同，上面这个电话是签合同时候他留的电话啊，复印件警察拿走了，这个是原件。”大姨看着这几张纸说。
“这上面的电话，保证没用啊。”我说。
“你打一下试试，不试你怎么知道没用呢？”小童催我。
我是不抱有什么希望，既然小童叫我打，我就打了一下。
“嘟嘟……”
居然是通的！我真搞不明白小童是怎么想出来的。
“喂。”那边说话了。
“我是房产局的，上次见过面的，你租的这个房子，现在要拆迁了，可以补偿给你一笔钱。”我胡编乱造道。
“你现在住在哪？我把钱给您送去。”我套老头的话。
“我住郡贤小区4单元402。”电话那边说。
“那我给你送过去啊。您现在家吧。”
“在的。”
我挂了电话，真是感慨万千。我这个谎话简直是太假了，房管局的人有可能给一个诈骗犯发补贴吗？发补贴之前房管局不会问问房东这租客为啥不在家吗？再说房管局如果真能找到他的电话，那显然也是从房东那问来的，既然都问房东了，不什么都知道了吗？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感慨道。
“走吧。”小童说。
我跟小童告辞出来，直奔老头说的那个地址。
小童发动车，把导航仪打开之后，把那个地址往里面一输入，发现那个小区距离这不远。不到5分钟的路程，我们就到了那个小区。一下车我就感觉周围怎么有点熟悉呢，好像以前来过，我又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李蓓萌住的那个小区吗？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我昨天就来过。看来这个老头也住这，要不昨天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呢，原来是就近回家了。
我们俩一边找4单元一边说话。
“这个算不算执行公务啊。”我说。
“应该不算。”小童说。
“那你先上。”我说。
“我没练过啊。”小童逗我。
找到了4单元，小童按了402的对讲器，半天也没人回答，小童小声嘀咕着不是约好了吗怎么不开门呢。
我得意地看着他，说：
“关键时刻还得我上啊，看我给你露一手。”我一边得意地说，一边按了下401的对讲器。
“喂，谁呀？”
“阿姨，我是苏小苏，就是昨天把李蓓萌送回来的那个人，我这边有点事，您给我开下门。”
“什么事啊？”
李蓓萌她妈似乎还不想给我开门，我心说他妈的，老子这个好人当得真难！昨天把你闺女完璧归赵，今天来铲除坏人，你居然还怀疑我，还不给我开门，他妈的，这个世界还让不让好人活了啊。
“我跟公安局的同志来调查点情况，有一桩案子……”
“咔”一声，下面的门开了。
我们俩直奔4楼。402的门根本就没关严，小童一边轻轻地敲着门，一边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只见那个老头瘫坐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我们进来他啥反应也没有。
“大爷！大爷！”我叫了几声没反应之后，我也知道他应该是死了。小童摸了下他的脖子，告诉我没救了。
小童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叫我帮着维护下秩序，注意保护现场。
我们这边一通折腾，动静也不小。同一层楼的几个住户都探出头来看，楼上楼下也有不少邻居都过来看是怎么回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狐假虎威地说：
“没事没事，大家都别害怕，注意保护现场啊。”
“怎么回事啊？”
李蓓萌她妈从门里探出半个头来问。
“公安局办案，那边死了个人。”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啊！”
她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注意保护现场啊！”我故意冲着她喊了一句。
“你们干什么啊！这么多人，你这是干什么啊？”
还没见到人，就听见一个破锣嗓子的声音开道。
“这是我家，你们挡着我回家了！让开让开！咦？你们是小偷啊？怎么我家的门开了啊？”这个破锣嗓子的声音是一个中年妇女发出的，只见她连人带声闹闹哄哄地走了上来，尤其是楼道地方不大，还产生了一个回音的效果。
我心说，你是白痴啊，小偷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在你家门口等你回来？
“我们是警察。”
小童拿出警官证，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小童这句话里面的这个“我们”让我感觉心里爽极了，总算在李蓓萌她妈面前耀武扬威了一下。
“又是那个老不死的惹事了吧，我都说了，我跟他没关系，他这几天就是赖在我这不走，你们要抓人就抓他好了，刚才又说要吃饺子，我叫他声爹我就得这么惯着他啊！我该他的还是我欠他的啊！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
破锣嗓子继续嚷嚷着，并且有要撒泼的意思。
“他死了。”小童面无表情对她说。
“啊？他死了？怎么死的？”破锣嗓子好像挺震惊，但是主要是惊讶，似乎没太伤心。
“他这是故意要死在我这啊！我说怪不得他把我支走呢！就是要趁机喝药自杀啊！”
破锣嗓子迟疑了一下之后干嚎起来，也说不清楚是哭，还是骂，还是抱怨。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他不是你亲爹啊！”
人群里面一个大爷看不惯了，说了她一句。
“本来就不是我亲爹，他跟我妈是后来走到一块的，他又没抚养过我，我对他也没啥义务！”
破锣嗓子来劲了。
人群顿时叽叽喳喳起来，说什么的都有，简直就成了一锅粥。破锣嗓子坐在地上哭闹，撒泼打滚，也没人去劝她。
这时候警察已经上来了，拉起了警戒线，法医也上来了，拍照的取证的，顿时忙活了起来。我和小童闪到一旁，楼道本来地方就狭小，我几乎站在了别人家门口。这时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我一回头，是李蓓萌。
她没化妆，不过好像化妆不化妆区别不大，似乎酒醒了，笑眯眯地看着我。
“杰克丹尼什么味啊。”她眨着眼睛说。
我当时就晕了，原来她昨天听到我说话了。
“把她也带走”小童指着破锣嗓子对警察说。
“我怎么了？你们不能随便抓人啊！”
破锣嗓子本来就坐在地上，这下更放开了撒泼，简直就要满地打滚了。
“上次你们俩诈骗黄姓夫妻的那个事儿，去公安局说说吧。”小童说。
破锣嗓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不过已经主动站起来了，乖乖地任警察把她带走。
“干什么呢？走不走？”小童招呼我。
“改天请你喝。”我对李蓓萌说了一句，就跟小童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