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这儿生活挺好的，谁都管不着，也没有谁来欺负咱，但是一代代一传下来，问题却也出现了。”
“啥问题？就是女孩子比较少的问题吧，我听狄青哥他们叨过了。”姜念墨觉得还是要偶尔搭一下话，不然，这话容易断了，不容易再说下去，她今天生怕这话说不下去，一定想知道一个结果呢，免得再天天琢磨这个事情。
虽然她心里隐隐有感觉了，但还是想亲耳听狄母说出来。潜意识里，她有些不相信会是这样，希望会有另外的说法吧。
“最初上山来的时候，是有几个姓的人家的，男男女女都有，后来这些孩子长大后，就相互通婚，非常和美。不过过了百十年，人们渐渐发现了这里的问题，每家每户生男孩子的比较多。一家人一生就生了男孩子，但是要生一个女孩子却不容易。开始大家都很高兴，但是时间长了，问题就大了。”
姜念墨想，原来是这样，问题当然大啦！就像她所处的时代，人们重男轻女，导致男孩子多于女孩子，结果呢？光棍越来越多，引发了很多的社会问题。这山上如果全是男孩子，一代两可以，三代四代就不行啦！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可能与这里的水质有关系吧。”姜念墨想了想，只有作出这样比较科学的回答来。
但是狄母却不同意她的说法，她说：“渐渐的，咱这山上就流传着一个说法，说这是上天对咱的惩罚，让咱这里光生男孩，少生女孩子，结果就过不下去了。自古以来，都是要吃饭交税的，咱这样的生活方式，老天爷一定会惩罚我们的吧。”狄母说完，脸上有一些愁云升起。
姜念墨肯定不同意这样的说法，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年代，人们从来不会信什么科学的，倒是一些流传的说法，一些迷信的说法颇容易被人们接受。
“惩罚什么啊，我看不是这样，我始终认为是这山上的土壤或水质的问题……”姜念墨重生前不是科学家出身，只知道一些基本的科学道理，却并不能真正深入地进行科学地解释，所以只能说到这样的程度。
狄母今天是铁定了心要姜念墨知道实情的，现在说了这一阵，情绪也上来了，所以就一直说下去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山上的男孩子越来越多，女孩子越来越少，到后来，人们怕自家的男孩子找不到媳妇，便生得少了，不过就是这样，许多男孩子到了年龄还是找不到媳妇，所以……”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姜念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道，“所以，所以后来形成一个规矩，大凡到了年龄的男孩子，都要找一个契兄契弟的，同吃同住同卧，状惹伉俪……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狄母说完，便低下了头，认真地切起肉来，再不说一句话。
姜念墨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瞬间有些发懵的感觉。
是的，她的心智是一个开明的现代人的心智，并不反对同性之间的真诚的交往，但是，当真正看到自己最好的两个哥哥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的时候，她瞬间还是震惊了，惊得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木木地往那灶膛里塞着柴禾，以此来掩饰自己心里的纠结。
狄母已经完全将实情和盘托出了，她也再不好问什么了，俩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姜念墨觉得这沉默有些让人尴尬，便主动鼓足勇气说话，打破僵局。
“娘，其实，在这山上生活着，有一个兄弟挺好的，相互有个照应，他们天天在外面采药打猎的，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到底还是危险，我看他们俩真是比亲兄弟还要，还要亲热……”姜念墨突然意识到不能再说下去了，言多总是必失的，想来当母亲的，其实并不想这样的情况出现吧，但是现实如此，她也只能接受了。
哪知狄母听到这话，心情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是啊，现在我放心了，狄青的身边有狄虎照应着，外出有个伴儿，我当娘的自然就不用再操心什么了。原来家里只有我和狄青，现在又多了一个狄虎和你，娘这心里啊，真的是高兴呢！”
最不好说出的话说了出来，心里的负担没有了，狄母感觉感觉到了轻松。
饭做好了，狄青兄弟俩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于是娘俩开始吃饭。吃了饭，姜念墨说有些积食，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狄母见她真的要出去走走，便再三叮嘱，让她不要走远了，走一会儿就赶紧回来，身边没有哥哥们陪着，她又不是本乡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并且只能走曾经走过的路，大不了到那天洗澡的地方去看看就行。
姜念墨答应了。
出了门，姜念墨情绪有些低落。也许是因为刚吃了饭，有些晕饭，也许是因为从狄母嘴里听到了狄青和狄虎的关系，她一时接受不了吧，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纠结地在路上走着，百无聊耐的样子，一边走一边恨恨地摘下一些花来撕掉，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除了一些山间的杂草，到处都是新种下的庄稼。山里的人每次收获后，都留下了种子，按四季的轮回辛苦地耕种，虽然有时候收成并不好，但糊口总是没有问题的。
姜念墨心里有一股无名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升起来的，不知道从哪里可以消失掉。
最初，她是震惊的，再后来，她有些忧伤，同时又理解狄青和狄虎的情况，但理解中又有一些恨，就这样，心里乱作一团，脾气变得糟糕透顶，来到山野之间后，茫然四顾，不知道往哪里去。
正站在一块石头上有些怅惘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似乎有一个动物。她定睛一看，看到了离她百十米的地方，出现了两只耳朵，紧接着出现了一张动物的脸，那不就是那天她在家里时，跑到她家厨房里来的青鹿吗？而且还是被山上的人奉为神物的呢！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注意力迅速从刚才的愁闷中被转移到了这神奇的青鹿身上！
青鹿平静地看着她，偶尔打几个响鼻，并不逃走，看起来相当友好。姜念墨暗想，难道我与这青鹿真的有缘？
想到这里，好奇心让她决定慢慢走过去看看，反正她也给这青鹿喂过青菜了，也摸过它的光滑的背部和脸上的皮毛了，她并不怎么害怕了，只是有些好奇，想走近些，与它交流，因为眼前，就这样一个活物，而且据说还是很有灵气的活物。
姜念墨屏息凝视，移动脚步慢慢向青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