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墨一看这匣子,自己似乎从来不曾见过的。这匣子很普通的样子,是紫檀木做的,外面有一些平常的雕花。
黄婆婆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地将这匣子放在了几上,然后看着姜念墨,语重心长地说:
“小娘子,这里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不过,都是你母亲的遗物了,今天既然要走了,我便拿了出来,顺带拿走吧。”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姜念墨十分惊讶,也十分好奇,她的母亲会留下什么样的遗物呢?更重要的是,这个匣子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她想不到黄婆婆居然还有这样的城府,将这么重要的秘密一直保守着,让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见她迟疑,黄婆婆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样,忙露出一丝笑意,有些沉重地说道:
“小娘子,不是老奴不想让你知道,委实是你母亲临死之前交待了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到你长大了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现在,我们就要出姜府了,而你,好像也长大了一样,所以,我觉得不该将这事再瞒着你了……”
“哦,母亲的东西……”姜念墨有些异样的感觉。她是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样子的,小时候,每当她想问起有关母亲的事情的时候,黄婆婆们总是不告诉她,舅母舅舅也不告诉她,知道事情直相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这些关键的人不告诉她,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就理不知道告诉她什么了。加之她一下在这个后院养着,甚至很多人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呢,哪里会知道她母亲生前的事情?
母亲,母亲,遥远而模糊的母亲,这个本来是每一个女儿心目中最温暖的称呼,于现在的姜念墨而言,却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曾经,她忘记了自己还有母亲这一事实。
那匣子里会装着什么呢?姜念墨暂时没有心情去问有关母亲的事情,她被那个匣子吸引着,仿佛那里面有许多神秘的东西,一打开,便会让她瞪大了眼睛。
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后院,她太熟悉了,熟悉得已经到了乏味的地步,她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还藏着秘密。
她的心思活泛起来,运用自己的想像,想着里面可能会有的奇异的东西,她的脚步慢慢朝着匣子移了过去,心儿跳得有些快,手儿竟有些抖了起来。
匣子上面有锁,黄婆婆打开了锁以后,让到一边,让她亲自看里面的东西。
匣盖轻轻地打开了。
但是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满匣子金光闪闪的各类珠宝珍奇!
她定下神来,慢慢地看,匣子里,只有几样东西。
最显眼的一样,是一个玉佛,上面系了一根红色的丝绳,那玉佛是碧绿的颜色,绿得仿佛那深潭里的碧水,看不到底。她将那红绳拿了起来,时间过了这么久,这玉佛看上去依旧是温润的感觉,轻轻地握在手里,却又分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是的,它在这匣子里面呆得太久了,从来没有接受过阳光的照射,它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终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将她从这阴暗的匣子里面拿出来,让它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间,接受到灿烂阳光的抚摸。
是的,在这玉佛的温度里,姜念墨仿佛看到了母亲,一个年轻的女子,容颜似雪,颈脖上挂着这样一个吉祥的玩意儿,红绳绿佛衬得她的肌肤更白,衬得她的青春的面庞更加的红润细腻……
但物是人非,东西还在,人却早香消玉陨了。
“小娘子,这是你母亲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你不知道,那时候,她未出阁,是家里的神仙女子,每天都快乐地笑着,这玉佛,是用最好的老坑翡翠做的,你看,上面没有一点儿瑕疵,你的外祖父将最好的东西给了你的母亲,可见他是多么地疼爱你的母亲啊……”
黄婆婆说不下去了,往事一幕幕地浮现了出来,与现在的困顿相比较,让人不堪回首。
“哦,这是母亲常戴的啊,真好看。”姜念墨轻声地说道。能够佩戴这样美丽玉佛的女子了,那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美丽的女子啊!
她竟然也有想落泪的感觉了。这种感觉让她都觉得奇怪。
“好啦,不说伤心的话了,小娘子,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临走前,让我帮着收好,到了你长大的那一天再交给你的,现在我当着春丫的面,将它交给你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存着啊。”
姜念墨太喜欢这个翠绿如水的玉佛了,她点点头,深情地看着黄婆婆:“谢谢黄婆婆……”
说什么呢?从今天这一个玉佛来看,她更知道了黄婆婆是可以依赖的人儿了。她手上有这样的好宝贝,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去买了,她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而她却并没有这样做,她牢记着对一个可怜母亲的承诺,用一辈子的时光在实践着一个诺言。
姜念墨此刻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黄婆婆是一个真正可以依赖的人儿了。
姜念墨放下那玉佛,再看匣子里面,还有几样头上戴的,都是镶金镀银,想必是母亲生前最钟爱的饰物吧。
“你母亲当时走得太早了,没有留下什么太多的东西,这些都是她寻常喜欢戴的,临走前,将这些东西一并放于这个匣子,让我到时候一定给你。虽然不是满匣的珠宝,但却是你母亲最有感情的物件了……”黄婆婆给姜念墨一一说道。
“谢谢黄婆婆告诉我这些,我一定好好替母亲保存着。”
最后,姜念墨在匣子的最下面发现了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很特别,是用黄金做的,中间镶着一颗珍贵的蓝宝石,戒面上,刻着一个简单的人儿,半蹲着,手握弓箭,向天射去的豪迈样子。那人物虽然是用简单的线条来表现的,但是一看却又十分丰富和生动,让人一下子会感受到一种伟大的力量。
这枚戒指戒圈很大,样式粗犷,让姜念墨觉得奇怪。母亲是女性,不可能会戴这样粗犷的戒指,而且这上面的纹饰,根本不像是花朝的风格,在她看来,倒有些异域的味道了。
母亲的匣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枚戒指呢?
姜念墨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