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赵氏和梅香就一前一后进了小小的屋子,所过之处带来的裙风将那摇摆不定的灯光差点儿扇熄了。
逼仄的小屋子顿时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春丫正要站出来,姜念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将她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不准去。”姜念墨端坐不动,声音虽小,却有暗暗的力量。
梅香见状,知道此时应该自己替主子出面,便对着俩人大闹道:
“好你个春丫小蹄子!二夫人好心好意地做了汤让你端来与你家主子喝,你却起了歹心,在汤里下了毒,还毒死了二夫人最爱的雪儿,你,你,你还敢躲在你家主子的身后?还不快点滚出来给雪儿抵命!”
梅香气势汹汹,叉着腰,唾沫星子都飞溅到了姜念墨的脸上。
姜念墨微微皱眉,抬起袖子将脸擦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赵氏,不紧不慢地说:
“二舅娘,我不知道姜府什么时候轮得上梅香来说话了。”说罢,绞了绞拿在手上的帕子,然后又看了一眼梅香,喝斥道:
“滚过去。”
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姜念墨历来在大家的心里就是一团软得不能再软的棉花,谁都可以捏上一捏的,甚至人们都不屑于来捏她。她那么弱小,不堪一击,轻轻一碰,就可以死掉的感觉。
赵氏听罢这话,气得咬牙切齿。在气势上没有占到上风,却凭白地被从来没有瞧在眼里的姜念墨呛白了几句,一时说不上话来,又想今日必得将春丫作死才行,不然,真的追究起来,事情的真相哪一天被暴露了,她是脱不了干系的。姜府里虽然姜念墨是可有可无的人,但是似乎在姜念墨舅舅姜成言那里并非如此,虽然此女不争气,于姜家是一个不和谐的存在,丢了姜家的面子,但是姜成言却是不准任何人在他的面前说外甥女的不是的。
到底还是有血脉联系,比不得她这样的毫无关系的人。
但是,春丫今天是必须要死的,她死了,一切便都死无对证了,既然到时候姜念墨说出她与姜朝云的苟且之事来,也是毫无对证,她再在姜成言的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用上一些手段,此事也便可以不了了之的。
而毒死雪儿的事情是摆在面前的,必得有一个了结才行。
想到这里,赵氏恶狠狠地对有些发怯的梅香喊道:
“还等什么?赶紧将这恶毒的小蹄子拉过来打死,不然,说不定哪天她就拿了砒霜来害这府里的主子了!这样的下人,是一天都留不得的了!”
梅香得了这话,像打了鸡血一样,麻利地挽了挽袖子,一下子绕过姜念墨瘦弱的身体,直朝着矮她一个头的春丫扑了过去,拉住她的衣裙就扯了过来,然后以最快的动作啪啪啪几个巴掌,打得春丫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梅香一脚踹在地上,眼看,春丫的性命就要不保了!
姜念墨虽然体弱,但是因前世是特警队队长,反应神速,应急能力相当强。她在这一瞬间,只知道一点,自己再不出手的话,春丫今天的命就肯定不保了。
赵氏和梅香,摆明了是要她的命的。在姜府这样的大家里,主子打死一个下人,好像一片树叶儿掉在了水上,连波纹都不会起一点儿的。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梅香抬起的脚准备狠狠地踩向摔倒在地上的春丫的时候,姜念墨屏住呼吸,头一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刚才放在几上的一把剪刀,一下子向梅香的胳膊飞去!
她并不想要了梅香的命。任何时候,出了命案总是麻烦的事情,再说了,姜念墨也不是那种当下人的命不是命的肤浅女子。
虽然她瞅准了,动作也快,无奈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剪刀飞到了最后,竟有些无力,偏离了方向,直直地朝着梅香的肚子刺了过去。
“啊——”梅香大叫一声,倒了下去,一下子扑到了春丫的身上,有鲜血飞溅了出来,甚是血腥。
屋子里除了姜念墨,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出现。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走路都要倒的人儿,居然能有这样的速度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在最开始的几秒里,虽然梅香大叫了一声,但是其她的几个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愣怔在原地,最后,还是赵氏杀猪一样的先叫了起来,紧接着就是疯了一样的扑向了姜念墨!
她现在有些错乱了,更被那鲜血刺激了,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姜念墨死去,再也活不过来!
黄婆婆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姜念墨偏身一闪,赵氏一下子扑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样子狼狈不堪。
屋子不大,灯光昏暗,除了姜念墨和黄婆婆,三个女人在地上摔的摔,叫的叫,喊的喊,乱作一团!
正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屋子外面一声厉喝:
“太不像话了,瞧你们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堂堂一府二夫人,居然在这里打起架来了!”
姜念墨抬头一看,舅母李氏来了!
顿时,屋子里的声音停止了。李氏的权威让这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一样。
“夫人来了……”黄婆婆上前施了一礼。
“怎么会这样?还趴在地上干什么?丢脸还不够是不是?”
李氏对姜念墨从来不待见,对她的下人更是没有一点儿好脸色。虽然也恨赵氏的妖媚夺爱,但是总归这是家事,如果今天的场景被传出去了,丢的还是她这一家之主的脸。
赵氏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挣扎着往起来爬,黄婆婆见状,还是上前帮着将她扶了起来。
李氏带来的几个下人也齐齐动手,又将受伤的梅香扶了起来,每个人都吓得不轻。
梅香只是受了伤,并没有生命的危险,现在再呆在这里理论显然已经不合适了。这个屋子的味道让李氏很不舒服,她本来打算再不到这里来的,现在被逼没办法走了过来,现在,她想赶紧离开。
处理事情,在这里显然不合适。
只是她的心里闪过一些疑问:赵氏怎么会和姜念墨纠缠在一起呢?
李氏带着赵氏等一干人很快离开了姜念墨的屋子,屋子里只剩下了冷静无比的姜念墨和惶恐不安的黄婆婆和春丫。
明天,不知道还有什么暴风骤雨将要降临在这间小屋子里。
姜念墨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的月亮,心里认过一个念头:
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