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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报复

枯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有人家。

在桂花树下,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媪躺在一张陈旧的藤椅上,闭着双眼,沉睡着。萧啸拿着一把木梳在梳拢着那早已花白的头发,动作轻缓温柔。

当天气好的黄昏,萧啸总是会把奶奶抱出来晒晒只剩余晖的残阳,虽然有些折腾,可是这是大夫交代的。一天到晚躺在屋里床上总归是不好的。

“奶奶,今天是您的生日哦,待会儿阿璞也会从学院回来,我们商量好了待会儿一起给您庆祝您的七十大寿。所以现在孙儿要好好给你梳妆一番,给你好好打扮打扮。”萧啸微笑着说道。

他现在的微笑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微笑,纵然是配着一头的雪白头发,笑起来依然很是阳光,全然不同于在角斗场中面对熊霸露出来的微笑。

这已经是他和熊霸决斗之后的第三天。

那一次,在熊霸暴走的危难之际,萧啸一次性打出来了震撼人心的十三重狂涛,不仅抵挡住了熊霸的暴走,甚至一举把他击成了齑粉,不过他自己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反噬,真气衰竭,丹田破损,心脉几乎尽断。

他打出十三重狂涛的第一瞬间就激荡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了。他是被猛龙角斗场的人送回来的,当然一起送回来的,还有急需的给奶奶买续命清风液的灵币。猛龙角斗场作为葬龙城的第一大角斗场,还是很讲信誉的。虽然萧啸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忤逆了他们。

萧啸在昏迷的第二天就苏醒过来了,丹田依旧破碎,不过几乎断掉的心脉却在慢慢地恢复了。向来如此,萧啸最恐怖最神奇的地方,不是他年纪轻轻就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狂拳战意,而是身体变态的自我修复能力。

这也是他以一介凡体,能够在和众多的妖兽、地痞的战斗中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潮汐诀有滋养肌体,修复机能的作为,不过作为烂大街的玄功,这种作用的是很微弱的,微弱到乃至可以忽视。

所以萧郁自己也并不能理解这一切,在他的记忆里,他并没有吃过什么灵丹妙药或者天材地宝。

林璞说这是上天对他凡体的补偿。

也许真是如此。凭借这一有别于人的神奇的自我修复功能,萧啸在几次垂死争斗中最终生存下来了,并且原本修炼极慢的修为,也在不断的生死战斗中增长了。

这一次从昏迷中醒来,他就察觉了他的修为又有了突破,已经步入到开元四重天了。已经追上了有老师指点,身为岩石之体的林璞。当然,论真实战斗力,因为他的实战经历比林璞丰富太多,纵使是他在开元三重天的时候,也一样比林璞强。

“阿啸,我回来了。奶奶还好吧?”就在萧啸刚刚给奶奶梳完头发的时候,林璞的声音从院子外传进来了。

萧啸帮奶奶紧了紧袍子,怕太阳下去会着了凉,然后对着林璞说道:“阿璞,今天放学放的有点儿早啊。”

“今天学院来了几位大人物,没有安排修炼,而是让我们一起去迎接。我这不是看迎接得差不多了,就找了空溜回来了嘛。大人物再大,也没有我们奶奶重要。”林璞面相憨厚,人也确实很实诚,可是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没有心眼的。为了奶奶,萧啸可以不要性命,他也不会一条死脑筋的。

“那你洗洗脸然后照顾奶奶吧,我去采买些给奶奶过生日的东西,顺便去看看青姐,这几天受伤了都还没去她哪儿,跟她说一下。”

青姐是青楼的老板娘。

青楼,是一家酒馆,是一家客栈,是一家赌场……经营着很多营生,唯独不是一家妓院。青楼有很多的分店,几乎整个东荒都遍布了。别的地方萧啸没有去过,反正他觉得葬龙城的青楼还是很有规模的。

青姐不仅是青楼的老板娘,也是萧啸的老板娘。作为猛龙角斗场的外卡角斗士,并不是每个晚上都有角斗的,准确的说是大部分时间是不会安排他参加角斗的。于是,在大多数的晚上,萧啸都在青楼当一个跑堂的店小二。角斗士只是他的副业兼职而已。

青楼位于葬龙城的东门附近,出了城门十里外,就是南荒九大禁地之一的葬龙禁地。葬龙禁地是一条大裂谷,有多深有多远几乎无人知晓。就是修为通天的超级巨擘也不敢去一探究竟。

曾经有些自恃本领高超的人,叫嚣着去了,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出现。

葬龙城是去葬龙禁地的必经之路。原本是没有这么一座城的。可是很多人去葬龙禁地探险猎奇,去的人多了,总要吃饭睡觉的,于是一些聪明的货郎察觉到了商机,便在这里摆了个地铺,设立个摊点。

这里没有城管三千,所以也没有人会去赶这些小货郎,所以他们一直在这里经营着。因为有吃有喝后来还有住的,所以去葬龙禁地边缘地区瞧一瞧的人更多了,慢慢地这里也就变成了一座城。

青楼占据着好的地段,生意一直很好,尤其是晚上。白天林璞在葬龙学院里学习,奶奶只能由萧啸照顾,找一份晚上的工作,是极好的。

“青姐好!”萧啸一进入青楼,就察觉自己被一双眼睛盯住去了,于是他乖乖地走到柜台前打起招呼来。

“哟——这不是啸哥儿么?啸哥儿,好久没来这儿了,这几天到哪儿风流快活了?”萧啸还没靠近柜台,一道又甜又嗲的声音就在他的耳朵里鼓荡着。

不过萧啸可没觉得这声音好听,他赶紧低下头来目不斜视。

青姐的声音确实是充满魅惑,好听极了,可是没有几个人能消受得了。

在萧啸的记忆里,打他第一次跟着奶奶从青楼门外经过惊鸿一瞥,青姐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青姐身材曼妙,风姿绰约,看起来三十多四十余,眨一眨眼你又会觉得她其实才二十多岁。就是久经花丛,阅女无数的风流浪客也无从辨别她的真实年纪。而且这么多年来,好像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第一次看见她萧啸多少岁来着?有五岁么?还在穿开裆裤吧?

“切,一点情趣都没有。赶快滚去换好衣服招呼客人吧。”青姐见萧啸做出一副受训的可怜模样,再也没有兴趣去调戏他了,翻了个白眼就再也不理会他,转而啪啪啪地打起算盘来。

“青姐,我奶奶今天过生日,我想一个时辰之后回去给她祝寿。”萧啸低声说道。

“滚滚滚,现在就滚,见你就烦躁。”青姐头也不抬地骂道。

萧啸作了一个揖,便朝外走去。

“慢着,去把你的工钱领了吧,叫账房多给你二十个灵币,算是对你长得这么英俊的奖励。”

萧啸还没走到几步,便再次听到了青姐的声音。萧郁停下步来,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很快又收敛了去找账房先生了。

当萧啸从账房先生那里领来灵币的时候,青楼里更加热闹喧嚣了。萧啸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不过打大堂经过,不由自主地也能隐约听到一些。

“最近东荒发生了一件大事……”

“汇聚了很多的青年才俊,风云人物……”

“听说是有地方出土了一件逆天的宝贝……”

“听说是出现了一头无敌的幼期圣兽……”

“不对,据我表哥的大姨的二大舅说是出世了一部无上玄功……”

对于这些传闻,萧啸也仅仅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毫不在意。他出了青楼,便去给奶奶买了一件上好布料的适合老人家的襦裙,买了一件蕴含灵气,有些滋养效用的玉如意和一只紫檀木簪子,算是和林璞两兄弟送给奶奶的礼物,然后再买了份蛋糕和蜡烛。

当萧啸采买完这些东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的家在葬龙城南门外,路有些长,不过对于他这样的修士,自然是不会觉得累的。

很快他便出了南门,沉沉夜幕中,抬眼望去,依稀中能看到几点灯火。

突然,萧啸身子一动,已经出现在一丈之外,同时把采买的东西扔在了一旁。

轰!就在此时,一声巨响,萧啸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土坑。一个蒙面黑衣人站立在土坑旁冷冷地盯着他。

萧啸一看来人装束,其来历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于是他也不废话,游龙步一探,已经来到了黑衣人近前。

嗤!

狂拳轰到,一丝空气撕裂的轻响。

他的伤并没有完全痊愈,速度虽然没有多大影响,而狂拳虽然凶猛,威势究竟是弱了几分。

显然黑衣人也知道萧啸的状况,于是虽然被抢了先机,他还是毫不躲避,硬是一掌迎上了萧啸的拳头。

看清了对手的意图,萧啸不怒反喜,出拳的速度瞬间暴涨了几分,威势大涨。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出现在夜空下。伴随的是一个黑影倒飞出去。

“爆!”得势不饶人,萧啸施展游龙步真像一条游龙般缠上了倒飞出去的对手,一拳轰向了对方的头颅。

嘭!

一个脑袋爆炸开来,红的白的血液脑浆四射激散,溅得遍地都是。无头的尸体无声倒地。

“开元四重天?没想到你一个凡体,修炼的速度却并不比那些修炼体质一般的人差多少,短短几天没见就突破了。”萧啸还来不及喘息,一个尖锐的声音就出现了。“不过,仅仅这样,还不能让你逃过一劫!”

话音未落,一个大掌突兀出现,扇向萧啸。

萧啸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巴掌扇飞了,还未痊愈的伤势又被加重了,鲜血汹涌,不过萧啸紧逼双唇,并没有让它们溢出来。

萧啸飞出去了五六丈,生生让自己双足先落地,摇摇晃晃的。

不过他还没有站稳,又一个巴掌扇过来了,并伴随着那个可恶的声音。“这个世界很乱,但是有一个普遍的规则,那就是强者掌握话语权。”

萧啸被扇倒在地,他依旧没有哼一声,跌跌撞撞想要站起来。

遭遇却全然一样,又一个巴掌过来了。

伤势惨重的萧啸毫无还手能力。对方的修为至少有开元七重天,甚至更高。

扇飞,爬起,又扇飞,再爬起。

一次又一次……

终于,萧啸也不清楚自己跌倒了几次又爬起了几次,这一次,他是再也难以动弹了。他看了看静静地落在一侧的给奶奶买的礼物,又看向了远处依稀可见的灯火。

“不听话的孩子,是没有活下去的权利的。”

一个肥胖的身影慢慢地走向了萧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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