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旭点了点头:“哦,奴婢明白了,怪不得有‘老虎不怕狮子,就怕跳蚤’这个说法呢。王爷原来是经不起折腾啊。”
当天晚上才过四更天,侍女们就来打门要伺候笑儿沐浴更衣。黎旭睁着朦胧的睡眼地去开门,别的先不管,劈头盖脸地把这群死丫头给臭骂了一顿:“敲什么敲啊?烦不烦哪?又不是你们成亲,急什么急啊?还是你们死了老娘,赶着去投胎啊?”
侍女们不敢回嘴,强忍怒气说明来意。
黎旭又将她们骂了一通,才放她们进来。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黎旭就是故意骂给立诚看的。笑儿在床铺上听着都忍不住发笑:黎旭还真是有当泼妇的潜质啊。
沐浴、更衣、开脸、上妆、盘发……镜子里的女人抿着腥红的唇,如二十刚出头的少女般光**人,只是美得不像笑儿本人。
侍女们很是清楚笑儿在立诚心中的地位,一个迭一个的拍着笑儿的马屁:
“娘娘今天可真美,像是仙女下凡一般。您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是呀,我们姐妹也是见过世面的,像您这样的美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就是就是。娘娘真是驻颜有术啊,眼角连一丝细纹都没有。”
“一点也看不出您是近四十的人,您也教教我们,让我们到了您这年纪也能这么美!”
黎旭听了,火中心头起,举起大巴掌对着她们的后脑勺一人给了一下:“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在说娘娘老吗?下次再乱说话撕了你们的嘴!”
笑儿从镜子里看着那几张年轻的脸,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有黎旭服侍本宫就够了。”
侍女们如此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当然要去领赏了,匆匆施了一个礼,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旭不解地道:“娘娘,真是佩服您,您还笑得出来啊?瞧她们把您脸上抹得花红柳绿的,都快认不出是您了。”
“这样不好吗?”笑儿开玩笑道,“本宫虽然贵为皇妃,却从来没有穿过大红的喜服,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今天这一遭,倒是弥补了本宫心中一个夙愿呢。”
在笑儿心里,嫁给郑屠户的那次不算,那天穿的红衣裳也不是真正的嫁衣,只是平时的一身粗布衣服染成了红色,还染得不匀称,有的地方深些有的地方浅些。
黎旭叹了口气:“可惜新郎不是皇上。如果是燕将军,奴婢也没这么气恼,偏偏是淄王那浑小子,想想都生气。”
“好歹是嫁给慕容皇族。”笑儿嘴里开着玩笑,心里却很明白,自己已然成了一个笑话。明帝若知道会付出这样的代价,当初是绝对不会让她冒险前来的,他宁愿真刀真枪地跟立诚干战。
接下来,只剩下等待。
当炮竹声越来越近、唢呐声越来越响时,笑儿知道迎亲的花轿来了。笑儿盖上喜帕,上了轿。别的女人一生只能穿一次喜服,上一次花轿,嫁一个男人,她呢?命运都戏弄她好几次了。
立诚本想风风光光地骑在马上绕城一周的,但终究觉得外面不如王府内部安全,怕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在王府的花园内溜了一圈。
拜完堂本该送入洞房,立诚却诚心要侮辱笑儿似的,当众掀开了她的红盖头,要让她这个娇艳动人的新娘暴露在承天的阳光之下。
“今天你真美!”立诚亲热地叫道,“娘子,与本王一起去给宾客们敬杯酒吧。”
笑儿的脸已经冷得结上了霜,若不是为了见立雨,她早就把巴掌甩出去了。
第一个便是敬齐国夫人,立诚恬不知耻地喊她岳母。齐国夫人自然不会喝,为了女儿和自身的安全她也不会发作,她把酒杯往空中一放,任它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碎成几瓣。
立诚的人立即站出来笑道:“好兆头,好兆头,岁岁(碎碎)平安!”
笑儿跟在立诚的后面一桌桌的敬酒,立诚把酒喝了,笑儿做个要喝的动作然后把酒往边上一倒。立诚也只能假装没看见。
立雨和无双坐在最偏僻的一张桌子上。立雨的腰上抵着好几把锋利的小刀。
立雨明白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己,她不停地抹着眼泪,她不敢让笑儿看到,怕笑儿会因此更伤心。都是她太笨,都是她太傻,一厢情愿地相信燕无双就是燕追风,被他骗出了宫门,绑架到了此地。
离宫被禁的日子里她才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她没日没夜地思念着与亲人们在一起的日子,想着父皇母后以及哥哥对她的疼爱,虽然她平时做错事会受到一些责骂,但到了关键时刻愿为她不惜一切的人只有她的亲人。
看到立雨,笑儿露出了笑容,她走过去搂住了只能坐着的立雨,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就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有。
立雨擦干了眼泪,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皇那么爱母后了,她要像母后一样,无论落到怎样的困境绝境都要乐观坚强,都不能放弃希望。
敬完了酒,立诚终于放过了笑儿,让她回洞房休息,自己留在外面应酬客人。他轻轻地搂住笑儿的腰,在她的耳边轻声叮嘱道:“笑儿,你今天真乖,但愿你每天都能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