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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离族

有人说,少年一事能狂,敢骂天地不仁。

有人说,少年仗剑远行,敢造滔天杀业,只待功成。

可是,少年在狂傲的同时,却还有着一些在成年人开来“十分幼稚”的情绪,少年在铸造杀业的时候,也附带着,成年人,无法拥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离家,这个自古以来十分相熟的词语,在不同的人来看,却有着一些,不同的情绪。

成人对待离家,着实有着一些不舍,但他们却可以一无反顾的向前走去,因为他知道,有家作为后盾的自己,并不孤单。

少年人对待离家,却有着一些依恋,依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依恋着那些在这个家族里,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但是,也有着一些人,在离家的情绪上,与以上两者并不近似,毕竟,人的性格是世界上最难捉摸,也最不可把握的东西。

更何况,环境影响人,环境也可以塑造人,倘若一个人从小便没有亲人的爱护,自然是不能让他在离家时,存在什么对家的依恋。

一个人并未对家抱有任何的幻想,自然,也不会存在,家会作为自己后盾的镇定情绪。

有的人,向外闯荡,靠的人家里,靠的是祖辈的余荫,但有的人靠的却是自己,自己的潜力。

而此时的杨越却又与上面说的例子不尽相同。

他尽管在幼时没有得到什么足够的爱护,但是,在之前族长将父亲的遗物交给他时,他胸中原本的怨气,便消失了许多。

而后来,在与杨闯的战斗中,又使得他在家族中有了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尽管对家族还有些成见,但,那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尽管如此,也不会让他生出对这个家族的依恋、渴望靠着家族的力量强大自己的情绪。

也许,对这个,有些人会嗤之以鼻,笑他不懂得借势,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他尊严的最后体现呢?

就算不靠家族,我也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强者,我不是家族的玩物,不是你们想关心便关心,任由为之的东西,我只是我自己!

这,便是杨越离开家族的真正原因,也是杨越的骄傲:他,不会靠任何人。

杨越此时的心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是十分的复杂。

他渴望离开家族,离开这个充满了哀伤的地方,去那个在墨桑口中,更加广阔的区域翱翔。

但同时,他又在离家的前夕,对这个家族有着一丝不舍。

当然,不要误会,他不舍的,不是这个家族,不是关于家族的什么东西,他不舍的,其实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尽管已经死去很多年,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自己十分不喜的家族中,还是有许多父亲活着时留下的东西。

比如,眼前的这片紫竹林。

这片紫竹,是父亲当年亲手种下的,当时还只是几株,而现在却已经是一片竹海,想到这,杨越又不禁有些惭愧,毕竟,自己也是近十年未来这里了,记得上次来时,还是在父亲死的时候,自己来这里哭诉。

清风为友,紫竹若伴,这是在当年自己问父亲,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紫竹的时候,父亲回答他的话。

当时的杨越并不十分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此时,在他置身这片竹海时,闭上眼睛,聆听万物,却恍然间有了一分明悟:以风为友,可以明心,心之若风,便可化万物,以竹为友,可以证行,竹之坚韧,可破万法……

不觉间,杨越的心境有了一些提高,尽管心境的提高并没有带动修为的增涨,但这却比修为的提升,更加珍贵。

毕竟,提升修为,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就可以了,但是心境这种东西,却是不可捉摸,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如何修炼的,就连那些有过心境提高的人,也说不清这件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在前一刻,杨越还如这尘世间的草木一般,带着十足的烟火气息,但在下一刻,却如九天的云一般,不可捉摸。

看着发生在杨越身上的变化,墨桑不禁惊叹道:“这小子,居然还没离开家族就获得了心境的突破,还真是……”

原本,墨桑以为这种让人受益匪浅又匪夷所思的进境,需要在杨越接受很久的历练后,方可知晓,但没想到,只是来到这里缅怀一下,就得到了这么大的收获,还真是,不可思议。

就在墨桑对杨越的这种变化有些欣喜的时候,突然,只见他张大了嘴,惊讶道:“不对,这,这怎么,这是……”

只见,前一刻对心境有些明悟的杨越,此时居然闭上了眼睛,在那里随意的打着“凌震雨绵”这套武技。

而且,更让墨桑惊讶的是,原本不应该在杨越这个境界使用的三重劲气,就这样,被杨越不带丝毫烟火气的打了出来,甚至,就连前两重那有些不足的地方,都已经被拟补的十分完美,就连墨桑这样的人,都挑不出任何错误。

“居然是,悟道……真真是个……妖孽!”只听得墨桑这样低声骂道。

悟道,在大陆上有明心、证道之称,是一种比心境的提升更加高一级的存在。

如果说,心境的提升,在每个修炼者一生中都会遇到至少一次的话,那么悟道,确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有时在即将悟道的时候,一片树叶的变化,都会干扰悟道者的感觉,从而破坏悟道,而这,也足以说明进入悟道状态的珍贵。

“朝闻道、夕可死”的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而真正被修炼者们看重的,是人悟道时对技能的明悟,这才是真正让人羡慕的。

毕竟每个技能都只是适合一个人,就是创造技能的人,而其他人,尽管得到技能的修炼法诀,但不可能将这技能,修炼到尽善尽美,而这时,悟道便将这个漏洞补全了。

甚至,在一些情况下,悟道更是可以让人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专属技能,并且可以使这技能直接达到最高强度,这是那些靠经久岁月推敲出的技能所不具备的。

此时的杨越感到现在的状态十分的美妙。

原本,心境突破的他突然想到了,是否可以将刚刚领悟的风之轻柔,和竹之刚劲引用到凌震雨绵之中,于是,说做就做,他带着那种还未消散的奇怪感觉,缓缓的动着自己的身体,体悟那种全新的感觉,渐渐的,进入了空明之境。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杨越突然感觉自己的前方好像有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瓶颈,阻碍着自己的探索,于是,他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准备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以便自己接着探索,但,这一睁开眼睛,却使得原本的空灵境界瞬间消失,悟道的状态自然随之打破。

原本墨桑还在想,这次杨越的悟道会坚持多久,是否可以一鼓作气的突破四重,但却看见,杨越自己主动睁开眼睛,自己破坏了这难得的修炼却还不自知,等等,他还在笑?怎么可以这么白痴?墨桑有些愤怒的咬牙想着。

杨越看着身周那些因自己而倒的竹林,有些不知所措。

感觉着自己体内的三重劲气,杨越渐渐的由震惊转为了兴奋,大声笑道:“老师,你看看,我进入了第三重耶!”

“进入个屁!别来打扰老子!”

见得墨桑这不知为何的愤怒表现,杨越只好强压着自己的欣喜,带着一份疑惑,走出了竹林。

之后,杨越又去了几个和父亲有关的地方,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小院,一夜无话。

………………

第二天,杨越早早的起了床,在吸收了初阳的紫气后,便去与族长做了告别。

此时的杨越独自站在家族的大门前,看着那写着“杨家”的巨大匾额,杨越闭上眼睛,强压着心中的那一分不知为何的失落情绪,然后睁开眼睛,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影子渐拉渐长。

突然,只听得一个呼声:“杨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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