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第一个推荐，很感激，谢谢亲爱的樱桃编编。
“你能不能，再陪我待会儿？”合欢前额顺服地垂下的刘海，像是倒立的扇面，十分俏皮。合欢伸出手想去拽书生的衣袖，五百岁了还跟个要糖吃的孩子似的。
书生神色一暗，往余媺依身边蹭了蹭，无视合欢的请求。这地宫里都是怪物，好不容易来了个余媺依这样的真真实实的人，书生自然不自觉地想靠近她。
合欢见状又用央求的神情望向余媺依，余媺依只能轻轻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你就再陪我待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行吗？我可以偷偷把你们两个都放了。”合欢拧着眉认真地跟书生讨价还价。
其实合欢也知道，放走书生没什么，可若是放走了余媺依，就没法跟魔人交代了。想到魔人的暴戾，合欢缩了缩肩膀。倘若因此能让书生开心的话，也是值得的。
书生询问地看了看余媺依，难以抉择，于是继续无视合欢。
“你就这么怕我啊？”合欢很是丧气。刚将书生骗来的时候，书生见她幻化成树，吓了个半死。不想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书生还是怕她还是一声不吭。
见书生还是不说话，合欢哼了一声赌气变回了本体。还是当一棵没有情绪的树幸福，合欢木木地想着，树上就出现两道显而易见的泪痕。
书生偷偷瞄了合欢树一眼，还是没吭声，不过一双眼却黯然地垂了下来。
书生对合欢还是有情义的，余媺依想。她平白就活了两世，别的本事没有，这点小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你是不想留在地宫，还是不想跟粉扇在一起？”
书生摇了摇头，并不作答。果真是个闷葫芦，也不知合欢树喜欢他哪里。
书生脑海里却出现跟合欢相处的情景，第一次见面的惊骇，到慢慢的习惯平静，再到之后相对无言的相处和小合欢看着他数人头时吃吃的笑意，皆是历历在目。
“别人说再多也没用，最主要的是你自己的心。”余媺依索性在合欢树下盘腿而坐，“若你是不想留在地宫也不想和粉扇在一起，那一会儿跟着我走，没准儿还能找到出去的路。”
余媺依一身的保命灵符，只要有路可走，不愁出不去。
书生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这次轮到余媺依叹气了，书生跟个哑巴似的，跟他说起话来还真够费劲的。她想起自己之前口不能言，开始同情起贴身伺候她的暖芜，连想起张妈妈和高妈妈对她做的那些事，也豁然开朗了。
暖芜守着清风观，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倒是李泽那里，收不到书信，不知近况如何。上一封信，李泽还说打算送小豆子去私塾。也不知道小豆子现在不傻了，能不能真的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合欢树完全封闭了自己，听不见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动静，甚至都没办法出去。半个时辰之后，禁制才能解开。五百年来，每每她不开心的时候，就按照老柳树教的这个方法来放空自己。情爱伤人，老柳树说过。
书生呆坐了片刻，站起身来，“小生确实不想留在地宫，可···”书生的目光飘向了合欢树，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了一下，又闷又痛。
合欢树的树冠抖了抖，挂在树上的粉缨落下，撒在地上斑斑点点。
书生颓然。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是离经叛道，很难接受？”余媺依问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书生和狐仙的故事，要是没听过，我讲一个给你听···”
终于摆脱纸和笔，不治而愈的小哑巴余媺依，将记忆里蒲松龄笔下书生和狐仙的故事，用低低的音调娓娓道来，“···后来，秀才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忘记了当初深爱他的小狐狸···你看，有情的总是狐仙。人那，最是无情。所以说呀，在这个世上，还真有一样东西是可以冲破一切禁制的。要是真在乎，就得把握住。人这一辈子，好好活着才能活几十年啊。”余媺依的语气跟着情绪一起，突然变得苍老疲惫深沉。
才子佳人的故事，齐进士也不是没有看过。小合欢的开朗单纯，很打动他，就像余媺依所描述的小狐仙一样。可是，就算郎有情妾有意，就能在一起？
齐书生痴痴傻傻的表情立马消失了，眸子里透着精光和期待地说到，“就算我想带她一起出去，她未必肯。就算她肯，我未必能带她活着出去。即便出去了，还不知有什么变数。”
齐进士说这些，无非就是想知道余媺依有没有办法。
余媺依会意。
看来考得上进士的齐书生，根本就不是书呆子，差点瞒过她！还瞒过了合欢！
她想了一会儿，郑重地对书生说：“或许我有办法让你们在一起，前提是，我活着出去。”
将合欢树移植到书房院子里，再给书生留下几道通灵符，合欢跟书生便能“在一起”了。对于余媺依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现在不同，这是她走出地宫唯一能交换的条件。
余媺依指了指空阵，“我能从这阵里走出来，而且没有破坏粉扇的布阵，不知道能不能说明我的本事。”
小合欢急不可耐又想露出人身，可是却被困在本体里，“当然能，当然能。可是我的化身不能见日光。”
老柳树说的法子真不管用，关键的时候居然被困在本体里了，真是丢死人了。小合欢在本体里蹬了蹬小腿儿，还是挣脱不了禁制。
“如果姑娘真的能做到那再好不过，就算做不到，粉扇也不会为难你的。”合欢树里传出闷闷不乐的声音。
不过还是无凭无据，无论是合欢还是齐书生，都对余媺依没有信心。
“好，那咱们一起赌一把。粉扇你能找得到出去的路吧？现在我要去找我师父，半个时辰之后跟你们会和。”余媺依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进士你紧跟在粉扇后面，把这个东西撒在路上。到出口等我，到时候你和粉扇就藏进我的空间镯子里。”
说着余媺依晃了晃手上的镯子，这还是师父留给她的。师父，等我，乖徒儿来救你们了···
此时，赤阳所说的生死祭已经开始了，合欢的空阵里，开始有血肉挤压的声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