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别墅此时注定没有那么平静。
“雅妮,你开开门好不好?你跟妈妈说说到底怎么了,啊?”曼云担忧的在门外不停地敲着门。
房内传来了摔杯子的声音,“走开!我谁都不想见!”
沈曼云无奈地叹息。
“怎么,雅妮还是不肯出来?”林建祥走上楼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那已经发福的身子套着一身昂贵的西装,胖胖的肚子很明显的鼓出来,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看样子是刚刚下班回来。
曼云叹息着说:“是啊,这孩子从昨天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到房里,又是哭又是闹,就是不肯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建祥低头沉思片刻,“你去把她房间的备用钥匙拿来,我去跟她谈谈。”
“对了,我怎么忘了还有备用钥匙。”丈夫的一句话提醒了这个担忧过度的母亲,她赶忙回到房间去找钥匙。
林建祥将房门打开,看见眼前的画面吃了一惊!房间里乱糟糟的,到处是摔碎的玻璃和撕烂的书页。
林雅妮坐在床上将头埋进被子里。
林建祥坐到床边,轻轻拍拍她的背,心疼地说:“雅妮,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突然回国?”
“爸!”林雅妮扑到父亲怀里大声哭起来。
“好了,好了,爸爸在这里。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会为你出气。”他一边拍着女儿的背一边安慰道。
“爸,敬轩他喜欢上了别人,他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雅妮在父亲怀里哭诉着。
“这个臭小子竟然这样狂妄自大。”林建祥气的青筋直跳。“雅妮,这样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不要也罢,你这么优秀,爸爸一定给你一个比他优秀百倍千倍的人。”他早就看那个小子不顺眼了,和他爹一样永远都是冷冰冰的,真不知道女儿到底喜欢他什么!
“我不要!除了他,我谁都不嫁!”雅妮坚定地吼道。
“雅妮,他有什么好的,爸爸认识好多比他优秀的年轻人。不要因为这种不识好歹的人降低了自己的身价。”他们林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女儿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在他看来,许敬轩远远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林雅妮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哽咽着说:“爸,难道自己的面子比女儿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难道嫁给别人就不会幸福吗?”
“不会!让我离开敬轩比死还痛苦。”林雅妮说完趴在被子上又大哭起来。
林建祥看见女儿痛哭的样子心软下来,他揉揉疼痛的太阳穴,心里不停地叹息:这个孩子真是太倔了,看来自己要找老朋友好好叙叙旧了。
古香古色的茶馆里飘荡着淡淡的茶香。
竹子搭成的包间给人一种惬意的舒适和放松,在这样优美静谧的环境里喝上一杯下午茶是个不错的选择。
“振东啊,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来,尝尝这里新到的大红袍怎么样?”林建祥热情地为许振东斟上一杯茶。
绿色的茶叶在茶碗中慢慢舒展开,白色的热气夹杂着一股幽香蔓延开来。
许振东品了一口,果然入口香醇,回味无穷。他放下茶杯,淡淡地扫了一眼林建祥。
“建祥,你找我来不光是为了喝茶吧?”
林建祥嘿嘿一笑,说:“振东啊,难道我们兄弟俩就不能好好叙叙旧了吗?我们也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人一老啊,就老爱回忆以前的事。现在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个可以叙旧的老朋友了。”林建祥感叹着,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行将朽木的人。
“呵!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许振东讽刺道。
“没办法,人老了嘛。头上连白头发都长出来了,不服老是不行了。人这一老啊,就把亲情看得更重了。”林建祥押了一口茶,继续说:“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也就不拐弯磨脚了,我今天找你来其实是因为雅妮的事。雅妮和敬轩从小一起长大,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雅妮喜欢敬轩,这是老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雅妮刚出国几个月,敬轩就迷恋上了别人。雅妮在家哭的是死去活来,嚷着这辈子非敬轩不嫁。没办法,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找你,希望你能劝劝他,让他早点迷途知返。男人嘛,迷恋上漂亮女人是正常的事情,但凡事都有个限度。如果他能和那个女孩断绝来往,雅妮还是愿意给他机会的。”
许振东冷笑:“建祥,你应该知道敬轩和我现在的关系吧,多年前他离家出走,就再也没回来过。你以为他会听我的话吗?”
“就算他对你心有怨恨,但毕竟血浓于水啊,敬轩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以后你的事业不是迟早还要交给他。”
“就怕他早已不认我这个父亲。”
“当年的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当时公司面临危机,每个人都不眠不休的呆在公司。谁知道弟妹她忽然就……”林建祥叹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许振东脸色稍缓,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对不起她,敬轩怪我也是应该的。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敬轩自己的事情,我想他应该会自己处理。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即使硬把他们拉在一起,没有爱情的婚姻也是不会幸福的。”
林建祥面带怒色,但他还是极力压住了怒火,讽刺地说:“哼!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敬轩长大了一定要娶雅妮,那时候我们就亲上加亲了。现在我们不在一块共事了,所以这些话也都不作数了。”
“当时孩子还小,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你到现在还记得。”
林建祥从座位上跳起来,脸上的肥肉因为气愤而微微抖动。“随口说说?你是看我林建祥不如从前了,所以现在不想不承认了是吧?”
许振东将他拉下来,笑着说:“你这个暴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和当年一样,一句不合就要掀桌子。”
林建祥扭过头,讽刺地说:“哼!你倒是变了不少,以前在商场上你的手段和睿智是出了名的。现在到畏首畏尾起来,连说过的话都不敢承认了。”
许振东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我的儿子再重蹈我的覆辙,当年我和玉洁就是包办婚姻,才导致了两代人的悲剧。敬轩确实有一个未婚妻,但并不是雅妮,而是清哲的女儿。当年看两个孩子很要好,两家父母就口头定下了这门亲事。如果他们长大之后情投意合就结婚,如果没那意思,就当兄妹。但清哲后来……哎!思敏带着她女儿也没了消息,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建祥的怒气也消下去,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提起过当年的往事,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他低沉着问:“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件事自责?”
许振东沉默了很久,两鬓的点点白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苍老了许多。他起身拉开竹帘,静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飞速来往的车辆仿佛行驶在拥挤的时间传送带上,路的两边是自己的曾经和未来,因为开得过快,所以选择了错误的方向,可是再也退不回去了。人生的悲哀就是如此,当自己到达终点时才会猛然发现,原来他已经走向了与当初背道而驰的方向。
良久之后,他的声音模糊的传来:“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