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两人就离开了小旅馆。蓝色的车子独自行驶在公路上,白色的雾气缭绕在半山腰,朦朦胧胧的映出高山的轮廓。东边的朝阳慢慢从山后爬出来,缓缓的将世界唤醒。
一缕阳光照在简汐的眼皮上,她睁开眼看了看外面,车子已经驶进市区了。
“把我送到公司,谢谢。”虽然一夜没有睡好,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
许敬轩面无表情的将车子调转了方向。
车子停在盛华公司的楼下,简汐从车上走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而又客气地说了句谢谢。许敬轩面无表情的仿佛没有听见,他发动车子准备离去。
简汐心里一阵叹息,有点失落,有点难过又有点终于解脱的轻松,直到最后归于淡然的平静。她轻轻舒了口气,白色的雾气缭绕在她的周围,在这团白色的雾气中朦朦胧胧的显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简汐忽然觉得周围下起了大片的雪花,在雪花纷飞的尽头,站着那个和她遥遥相望的人。
伊诺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他仿佛已经等了很久,头发上有一层白色的细小露珠,他的嘴唇发白,眼中飘着漫天的雪花。
正在发动车子的许敬轩也看到了前面的人,他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调转方向扬长而去。
简汐没有理会许敬轩离去的车子,她只是怔怔的看着伊诺。她想要解释,可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许她认为在这样的场合,所有的解释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他们就这样彼此凝望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伊诺收回眼中的风雪,换上温暖的笑容,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怎么大清早就跑出去了,还穿的这么少,手又变得这么凉。”伊诺一边哈着热气一边两手搓着她冰凉的手指,温柔地说:“这样有没有好点。”
温暖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她冰凉的手指渐渐有了温度。简汐微笑着说:“真的一点都不冷了。”
伊诺停下来,不过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他微笑着说:“我知道你经常早晨来不及吃早餐,所以就从家里做了给你带过来,不过已经冷掉了。看来我们只好在外面吃了。”
简汐其实并不想去,因为她昨天已经耽误了很多工作,但是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知道现在笑着的伊诺其实已经走到发怒的边缘,一句话都可能成为爆发的导火线。在他爆发之前,她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
也许是星期六的缘故,在这样的早晨,大家是不愿意这么早就起床的,所以整个餐厅里只有他们这桌上的两个客人。
冬日清冷的阳光懒懒的照在餐桌的水仙花上,服务员没精打采的靠在桌子上昏昏欲睡,餐厅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像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切换着画面。
伊诺似乎特别饿,他一边吃一边告诉她最近发生的趣事。
简汐面带微笑的听着,有时候伊诺停下来的时候,她也会笑着接两句,于是伊诺又会重新开始一个话题。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不要让话题停下来。
可是再多的话都有说完的时候,当两人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气氛陡然变的沉默起来。
过了很久,简汐说:“今天早晨你看到的……”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伊诺打断她的话。
简汐着急的抓住他的胳膊:“让我把话说完,我不想每次都让你带着误会离开。”
伊诺回头看了她一眼,重新坐下来,将头转向窗外。
简汐深吸一口气,心里斟酌着怎样才能将这件事解释清楚呢。
“其实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之间已经成为过去了,爱过也好,恨过也好,过去的就只能是曾经。以后我们再次见面,就是敌人,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如果你是因为我见他而生气的话,那……你就真的是个笨蛋。”
伊诺沉着脸看她一眼,闷闷地问:“那你们昨天晚上去哪了?”
“只是一个分手之旅。”简汐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昨天的事已经过去,那些谈话就随着夜晚的风一同飘散吧。
“分手之旅?真是搞笑!都已经分手了,还有必要纠缠下去吗。是许敬轩那个家伙逼你去的?”伊诺的表情显然是在吃错,但是简汐却放下心来。当伊诺把表情全写在脸上时,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放开了,如果他不说话,那就说明他真的生气了。所以简汐最怕的就是伊诺的沉默。
她笑着说:“我只是去还一样东西,然后就找一个地方把话说清楚。因为天黑路远所以就没有赶回来,住在了当地的一个小旅馆里,开的是两间房。还有问题吗?”
伊诺缓下脸来:“那你以后不许再跟别的男人出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担心?”
“你不是要跟我分开一段时间吗?我以为你这几天不会去找我了。”
伊诺无言以对,总不能说一天见不到她都受不了。结果还是大半夜的去找她,在她家门口等了一晚上,天不亮又跑到公司门口去等她。
伊诺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是怕发生像昨天类似的事情,我的女朋友,当然要见了。”他说的理直气壮,但脸却红了起来。
简汐笑起来:“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跟别人出去了。如果真的有事,也会提前告诉你。”
“真的?”
“真的。”
伊诺终于笑起来,心里的石头也随着这一笑移开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爷爷明天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机场接他吧?”
“嗯……你爷爷是怎样的人?我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伊诺笑着说:“你什么准备也不用做,我爷爷是个怪老头,明天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外面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大地终于感到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