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今儿要当众宣布一下!”
金绍贤原本就已经喝了一天的酒,如今再一高兴,又多贪了几杯,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金夫人预感到不好,赶紧阻止:“老爷,别说了!你喝多了,还是快休息吧!”
“我没多,清醒着呢!今天我必须得说!我要把天骄嫁给晨儿!”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凝滞了下来,每个人心中都在不住的盘算。
古晨闻听也是错愕不已,虽然义父金绍贤曾暗示过两次,可却没想到会如此突兀的当众宣布,他心中一阵忐忑,赶紧偷眼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
老夫人阴沉着脸,嘴角微微抽搐着,脸上的皱纹来回抖动,凝聚成三个字‘不同意’。
金锋金亮兄弟则是暗地里互相推搡着,似乎在让对方起来制止,同时这哥俩还不住的朝金夫人使着眼色。
他们母子本来就视古晨为异己,怕他占了金家的财产,如果他要真和金天娇成亲,那么对他们母子的威胁将会更大。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金天娇,却是非常的平静,脸上始终如冰霜一般冷傲,好像这件事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那就是都同意了啊!”金绍贤见无人反对,继续说道。
“我不同意!古晨凭什么娶我妹妹,他除了讨爹您的欢心和耍些小手段,还会干什么!在这个用实力说话的年代,他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人能有什么作为!”金锋见事情不妙,率先站起。
“我也反对!古晨练了这么多年的功,结果越练越差,都已经成旸州城的笑柄了!我妹妹艳冠旸州,求亲的已经排出城了,哪个不比古晨强!他根本配不上天骄妹妹!”金亮也附和道。
“放肆!有你们这么说弟弟的嘛!”
金绍贤‘啪’的一拍桌子,满脸的怒色。吓得金锋、金亮一缩脖,不敢再言语。
“老爷息怒,我想这事还是问问天骄的意见吧!”金夫人见状,赶紧打圆场,同时不断的朝金天娇挤眉弄眼,意思是‘千万不能同意’。
金绍贤闻听,觉得很在理,因此转头问道:“天骄,你什么意见啊?”
“我不会嫁给一个平凡的人。”金天娇脸上如霜如雪,没有任何波澜,冲着古晨礼貌性的点了下头,而后转身飘然离去,空留一阵余香。
金天娇聪明绝顶,资质极高,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是一个很强的武者,同龄中能打得过她的少之又少。正是因为这些优越的条件,才让她从小就是目空一切、傲不可当,似乎一切都不曾被她放在眼里过。
尴尬、羞愧、屈辱、愤怒……
古晨看着金天娇离去的背影,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他紧握着双拳,用力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些嘲笑和得意的眼睛。
古晨只比金天娇大一个月而已,他们小时候是最好的玩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长大后,可能是接触的人多了,知道的东西也多了,思想也就变的复杂了。
金天娇变得越来越现实,眼中只有忙不完家族事务和无休止的练功习武,对于古晨也就越发的冷淡了。
这个结果并没出乎古晨的预料,他很了解金天娇,知道她是不会同意的。只是这种拒绝的方式和语气确实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金天娇说句‘我不同意’,古晨也不会如此尴尬,可她偏偏说是‘不会嫁给平凡的人!’潜台词就是古晨太过平凡,配不上她,换句话说就是她根本瞧不上古晨。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如果你不行,美女不会喜欢你!
金绍贤看了看深受刺激的古晨,脸上有些尴尬,几欲开口,可又不知如何安慰。
“平凡?平凡?”古晨被金天娇深深的刺激到了,口中喃喃自语,似笑非笑的离开了大堂。
在那颗低垂的头颅下,有两道冰寒的眸光在闪烁,在那具倔强不屈的身体内,有颗燃烧的红心在呐喊。
……
金绍贤的卧房内。
“夫人,你们为什么就不同意呢?”金绍贤长吁短叹。
“我还想问你呢?真是酒后胡言,天骄怎么可能嫁给那个窝囊废!练了这么多年玄功,一点玄气发不出来,难道以后有危险要天骄保护他吗?”
“话怎么能这么说!当年要不是晨儿的父亲,怎么会有我的今天,又哪有如今的金家!”
“我们抚养古晨这么多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你在他身上花费的东西还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光是上品灵石就有五块了吧!你干嘛还要把咱们的宝贝女儿搭进去!再说了,你和那个人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当时各取所需,早就已经互不相欠了!现在应该是古晨感激咱们才对!我们根本不欠他的!”
金夫人振振有词,显得很是亢奋,她是一个很现实的女人,是绝不会允许女儿嫁给古晨的,更不会让古晨威胁到她两个儿子的家族地位。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不成器,所以在她心中金天娇就是金家未来的希望,必须要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从而振奋金家!
“唉!你们呀!”金绍贤拂袖而走,离开了卧房。
……
古晨一个人静静坐在花园中的水池旁,默默的看着水中的倒影,在这个世间似乎只有这个影子才能帮助他驱赶孤独与失落。
‘不想嫁个一个平凡人’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那根缺乏保护的神经!
此刻的古晨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失落,尽管他自幼就进入金家,可除了义父金绍贤外,其他人都把他视为异己,经常受人冷眼。现在的金家他连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如果他们还在,我也不至于寄人篱下!”
“别人练半天,我练一天!别人跑一圈,我跑两圈!我比任何人都努力,可为什么我一点进步都没有,到底是老天不公,还是我自己无能?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如果我也能成为一个绝顶武者,他们大概就不会对我如此冷漠了吧!”
“金天娇,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嘛!你的话我会深深记在心里,你早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古晨感受着孤独的夜色,聆听着萧索的风声,心中胡思乱想着。
就在这时,古晨突然感觉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谁?”
他猛的一回头,发现正是义父金绍贤。
金绍贤被古晨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很是惊讶,道:“晨儿,以为父的功力,能在这个距离感觉到我脚步声的人不多,你是怎么觉察到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碰巧而已吧!”古晨心不在焉,随意答道。
金绍贤也为方才的那一丝怀疑而感到好笑,拍了下古晨的肩膀,而后挨着他坐下。
“今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的话既然出口了,就不会再更改了!以后你不但是我的义子,也是我金家的女婿!”金绍贤安慰道。
“义父,您还是别为难了!”
“晨儿呀!你也不要怪天骄他们,这个世界确实很残酷,没有实力真的很难立足,为父打打杀杀一辈子,才拼出这么个家业,不容易啊!”
“嗯,我懂。”古晨低着头,湖面中月影,心中一阵酸楚。
“唉,你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过人,而且根骨奇佳,绝对是一个块好材料,可怎么就练不出玄气呢!真是太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努力练功,而且比任何人都要刻苦,可就是没有一点进展。而且我感觉身体越练越弱,身体像是被绳子牢牢捆住,越是挣扎绑的就越紧!”古晨越说越很郁闷,这种感觉让他很憋屈。
“唉,其实做一个平凡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天骄那丫头不懂罢了!”金绍贤两眼深邃,似乎别有深意的说道。
这些话听在古晨的耳里,如针扎一般的刺耳,虽然明知义父是在安慰自己,可这更像是一种最无奈的选择,是弱者接受平凡的一种借口!
这种话只属于那些成功人士的另类的炫耀,却不属于处于人生低谷的古晨!
如果平凡真的是好,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去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势,去修炼那些登临绝巅的功法!
看着古晨此时的状态,金绍贤也不知再说什么好,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古朴的玉牌,递给了古晨:“这是你父亲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也是证明你身份的唯一信物,收好吧!”
“我父亲?”
古晨眼睛一亮,两手微微颤抖,接过玉牌,一股略带冰凉的清流瞬间传进他的内心,一种难以割舍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这是一块样式非常古老的玉牌,正面刻着‘古晨’二字,背面则是江川大海、龙翔凤舞,刻画得栩栩如生,一副气壮山河的景象。
“我父母到底是谁?他们又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古晨两眼略微有些发潮,不断用手抚摸着这块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
“晨儿,别多问了!保管好玉牌,不要轻易让人看到!你父母的死,牵涉太广了,那根本不是我们所能触碰的领域。”金绍贤唉声叹气,有无奈也有伤感。
“他们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古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两眼寒意袭人,脸色很是冰冷。
“报仇?”金绍贤苦笑一声,神情落寞,无奈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同时自语道:“上天易,报仇难!”
“上天易,报仇难!真的有那么难吗?”
望着金绍贤离去的背影,古晨倔强的眼神中绽放着烁烁的寒光。
“我一定要查出真相!我一定要让她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我一定要让那些小瞧我的人付出代价!我要变强、变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变强!”
古晨的内心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似是一个蛰伏万年的野兽在咆哮、一个尘封已久的神魔在怒吼!
远处的一个深暗的树影下,有一道柔美的目光正在关注着那个似乎要燃烧起来的古晨,如霜似雪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美丽的平静,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