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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谈

“如今我已正式踏入暗劲小成的境界,这几日间,便可迅速巩固修为。接下来,便可用心琢磨暗劲的种种运用之法,冲击暗劲大成境界了。二十天的时间,从海劲修炼到暗劲,要是爹知道了,不知他会是怎样的表情?”方平心中一阵窃喜,脸上的表情煞是得意,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屋外月凉如水,方平在客栈旁转了一圈,随即信步往苍阳驿古遗址走去。众生界在一千多年前,曾经是大威王朝的都城,天启城。苍阳驿,便是天启城西北方向一个地标性的建筑。

一千多年前,天启城中那些胸怀大志,前往西北从军,征战蛮夷,试图建功立业的热血青年,文人骚客,便常在此处纵酒高歌,吟词赋诗,与亲朋好友作别。苍阳驿,也因此成为大威王朝中一处充满豪侠气息的人文胜地。后世文人,更是常以苍阳来代指送别之地。

前世之时,方平便是一个对古典文化异常感兴趣的人。在清风庄读了一个月的书后,他也知道了一些这个世界的人文地理,此时正好来到此处,便信步前去游览一番。

大威王朝覆灭之后,为了争夺大威王朝遗留的宝藏,冥族、蛮族、魔族,以及中央世界其他七界的各股势力,纷纷涌入天启城,足足混战了一百年,最后形成如今鱼龙复杂、各族并存的众生界。辽阔而繁华的天启城,在这持续百年的混战中,彻底衰落。

苍阳驿,虽然是文人记载中的历史名胜,其遗址,实则已经苍凉破败,所剩无几。方平从客栈往西边行了两三里地,便见到几处断墙残垣,掩映在林木之中,其间荒草丛生,破败不堪。

想到曾经无数慷慨激昂、豪情热血之士在此相聚,对酒当歌,慷慨道别的苍阳驿,如今破败成这个样子,方平心中,也是生出诸多感慨。

他往前行了几步,突然发现,前面一道破败的亭子里,居然立着一道身影。看这身影的打扮,似是一个书生。

那身影在如水的月色中孑然而立,似是在静思感慨。方平不想打扰他,便欲转身离去。此时那书生突然吟了两句诗,“上阳宫中清秋节,苍阳古道音尘绝。”吟完这两句诗后,他顿在那里,似乎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接。

方平见到有人有跟自己一般的兴趣,在月色之中来此地感怀一番,本有心结识一番。奈何他生性沉稳谨慎,若无机缘,倒也不愿冒昧打扰人家。此时听那书生的声音,极为年轻,这两句诗,却是有一股凄凉之意在其中。

方平身体之中,本有一股豪迈激昂之气。此时听这两句诗不似少年人心境,心中血性勃发,便朗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任他沧海化桑田。”

那书生拍了拍掌,转过身来,道,“好诗,好诗。”

方平瞧了一瞧,对方果然是名少年,大约十四五岁年纪,剑眉星目、面容俊朗,举止从容,显出一股文采风流、高贵典雅的气质。

方平拱手行了个礼,道,“其实我不懂诗,这两句,只是信口胡诌而已,文采不行,肯定也不合韵律。”

那少年朗声一笑,“作诗作的不是文采和韵律,而是胸中的热血与骨子里的豪情。这位兄台,这两句诗,一扫阴暗悲凉之气,接的好。”

“在下方平,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我看兄台也是少年豪侠之辈,为何诗中,却有一股悲凉之意?”方平道。

“在下上官飞鸿,我只是见苍阳驿如此破败,又想到大威王朝当年何等风光,心中有所感慨而已。如蒙方兄不弃,不如我们前去客栈中叫上酒菜,再慢慢详谈如何?”那少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平应声前往。当下二人便回到客栈,点了几个小菜,命小二烫了一壶酒,对酌交谈起来。

一番交谈下来,方平发现上官飞鸿对于人文地理、各地的风土人情,非常了解,远在自己之上。他在谈论各地风土人情时,偶尔也会加一两句自己的见解进去。往往是简单的一两句话,便显出了他不凡的见识。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描述的,恐怕便是这样的场景。

更加令方平震惊的是,一番交谈下来,方平发现上官飞鸿对于武道的诸番见解,也是非常之深刻。至于他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一点形迹都没有。

方平现在的修为是暗劲小成,能感应到别人身上内息的波动。再经天羲系统放大,足以捕捉分析到别人极其微弱的内息。但是上官飞鸿身上,却是连半点内息,都感应不到。

方平瞧他言谈举止时,气息和顺绵长,必然是修武之人。但是却连他半点内息都感应不到,显然,他的修为,早已超越练力境。方平估计,他的修为起码已经到达淬体境巅峰之上。

二人意气相投,一番神谈,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掌柜的早已收了上官飞鸿给的一大锭银子,回房休息。留下来服侍他们两个的店小二手上握着茶壶,靠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打盹去了。

上官飞鸿敬了方平一杯酒,起身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日后若有缘相会,当再详谈。方兄是用弓之人,我与你年纪相仿,意气相投,便以这玉扳指相赠。日后方兄若到天阑城,这玉扳指,便是信物。有此信物,我天阑城上官一族,必会对方兄礼敬有加。”

方平起身,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观上官兄身上之物,非富即贵。我身上,着实没有东西,配的上上官兄的气质。若是收了你的礼物,我又无物回赠,这如何是好?”

上官飞鸿朗声道,“方兄不必推脱。我年幼离家,仗剑远游,第一为了解天下风土人情,第二就是为了结交四方英雄豪杰。方兄是热血豪侠之人,日后有缘再见,我相信方兄必定不负我今日赠物之义。”

方平纵声一笑,接过玉扳指,道,“既是上官兄的一番苦心,我也就不惺惺作态了。天大地大,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重逢。若是我以后躲着不见你,你可不要怪我。”

上官飞鸿哈哈一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相信在此处遇到方兄不是偶然。方兄,今日暂且一别,后会有期。”说完,他转身踏步而出,消失在月色之中。

方平起身,抱拳行礼,目送上官飞鸿离去,心中微微感慨,想不到世上,竟有这般文采风流、武艺高强、重义轻财的人物。同时他心中也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日后与上官飞鸿再度相见时,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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