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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来年开春

“徒儿,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离开了东郭镇,切莫寻之。

活了七十载,为师珍惜的人便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师傅。

人活着,不是单单为了修行,一定要珍惜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不要像为师这般,沉醉于阵法与修行,反倒是落了下乘。

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要束缚自己,为师看的出来你对你的母亲的感情。若是可以,便是努力往自己心中所想前进。

《天玄九诀》乃是本门祖师陌子手笔,本门掌门信物,授予你,也算是了却我一个心愿,希望你能原谅为师的先斩后奏,命你为弈门第七十八代掌门。

还有《大须弥经》,虽然这是传说中的无上佛经,威能必定不同凡响,但是传闻这《大须弥经》极难修炼,非但是开五识之难,更有火炼之痛,魂散之忧。并且这来自西外州佛门的无上佛经乃是不外传的,若是遇见佛门中人,须小心三分。

不过,为师相信你一定可以坚持下去。

为师知道你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为师想跟你说‘寻得你,不是偶然;遇见你,因为缘分。’

徒儿,为师走了。”

......

来年开春,大坤王朝立朝第一百八十一年。

二月初九,会试开考第一天。

毛毛细雨落下,院内安静无声。小屋银烛蜡火,窗外微风吹拂。

易逸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细雨,丝丝润爽。

往远方望去,那是北平贡院的方向。天空乌云密布,没有往日艳阳。

三十年前的一纸赌约,令百年书香世家易家变得如此,足以看出那单家的厉害,如今易家家主易烽和易家大少爷同去参考,却是不知会遇到怎么样的阻碍。

因易烽的命令,此次会试易家同去的人并不多,仅仅是两个仆从和一个管事的程管家,便连武道修为高强的易启然也是没有跟去,且上次乡试跟着易不凡的安夫人等皆是一个未去。

心中的翘楚,母亲的选择。经过了多事的磨砺及修成慧心后,易逸也是将对父亲易烽的怨念放下了,虽然仍做不到见面便亲切的喊上一声:“父亲”,却也不会冷眼相待。

这几个月来,易逸无不是习读经义,研习阵法,修炼《大须弥经》,有时候则是翻阅秋无极留下的《秋毛子笔录》。经义通达,阵法一叶、二玉大成,初窥三才门径,《大须弥经》第一转六觉当斩法身之法,万法可修也是趋于成形,且通过《秋毛子笔录》上记录的奇闻轶事,凶地福地等对天元大陆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风停雨消,空气清新,灰蒙蒙的天气非但不会让人感觉阴暗,反倒是让人的心里感到一丝丝清凉。

易逸踏步而去,走出了小屋,在西府院内欣赏着金黄落叶,荡漾池水。

忽然,西府院外来了个丫鬟,易逸听见脚步声后皱眉,这个时间福伯并不会来,怕是不知又有什么事。

往门口望去,易逸发现来人是安夫人的贴身丫鬟小萍,顿时心生疑惑。

小萍款款而来,直到走到易逸的面前,这才不冷不热的对易逸道:“三少爷,夫人吩咐你前往庆和院,有事相谈。”说罢,便待在一旁,大有不去不罢休的感觉。

易逸没有多想,笑了笑便点了点头跟在了小萍的后面往庆和院而去。

庆和院,易家家主易烽和安夫人居住的地方。不同于易逸居住的西府院有艳丽海棠,庆和院内盛开的是秀丽的迎春花。

跟着小萍,易逸来到了庆和院内,看见那漫开的迎春花,感觉异常美丽。

待走到屋外,却是被小萍拦下,说是要先禀报安夫人,才让易逸进去,而易逸自然没有意见,转过头来看那漫开的秀丽迎春,怕是比进屋内的心情要好上不少。

令易逸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而期间小萍也没有出来,屋内又无半分声音,不免让人想到屋内是否出现了什么意外。

易逸正欲敲门的时候,却是发现小萍出来了,假意的歉意挂在脸上,令易逸感觉有些恶心,最为反感的是小萍出来后却是让易逸在门外继续等等,安夫人正在梳妆。

一听,易逸不怒反笑,性随本心,往庆和院外而去,引得小萍连连大叫,想要喝停易逸。

易逸头也不回,直往西府院而去,却没想到中途遇见了镇北门的人在修炼,打着自己未看过的一套拳法。

“气随意动,收发自如,屏气凝神,一拳如浪拍岸,拳拳相连,犹如浪涛,滔滔不绝。”

正在训口的,是一位易逸未曾见过的中年男子,鬓毛微白,见易逸走过,也是目不斜视,专心致志,令易逸高看几分。

回到西府院倒是没事,不如在这里放松放松,也算是出来走动一番,如此想着,易逸便待在了一旁静看镇北门的人打拳练武。

一边观看镇北门的人比划着一招一式,一边在想着《大须弥经》的第一转第六觉。

本来,按易逸所想,这《大须弥经》第一转由一觉慧眼到五觉慧心,不无是从自己本身出发,第六觉想必也是,因此几个月来,易逸在第六觉的进展上,也只是初窥门径,却是不得要领。

如今,看见这拳拳到肉的演练后,易逸才有一丝的明悟,不免猜想到第六觉当斩法身之法,难道是祛除自身所学?只是其后的万法可修,万法可炼又是什么?若是自己修炼必然有算是自身所学,前面又是要祛除自身所学,莫不是前后矛盾?

这时,那名鬓毛微白的中年男子走向了一个正在专心打拳的少年面前,一拳打向其面门,令那个正专心打拳的少年心慌连忙后退,看的中年男子连连摇头。

只听中年男子叹息道:“拳不到肉,不能知其力,拳无拳形,不能有寸进。乔源你打的虽然专心,却是一点也没有掌握这叠浪拳的精要,一拳衔接不上一拳,破绽颇多,如何对敌?”

少年羞愧,低垂着头,沙哑的喊了一声“连教习”,然后陷入了沉默,毕竟他可是镇北门中异常努力的人,只是进展缓慢,武道修为不如门内他人,也是俗称的吊车尾。

连教习连展锋宽大厚茧的手掌摸了摸少年的头,柔声说道:“乔源你且看别人如何打出这叠浪拳,感觉其中的拳意,若是有些明悟再自行练拳,切记不可三心两意。”说完后指了指一名将叠浪拳打的最为有形有意的镇北门弟子,示意少年便看此人。

不远处,易逸听见连展锋的话后,若有所思。

“六觉当斩法身之法,万法可修,万法可炼。若是从自身出发的话,显然是前后矛盾,且如今的自己仍是文弱,即使会一些招式,只怕也是有形无意,有气无力,反倒是落了下乘。”

想着想着,易逸如有明悟,这六觉必定是观万法之意,斩自身之法。

所谓观万法之意,乃是从别人的招式上领悟到拳意、剑意等,虽然不是万种,却也是差之不多。而斩自身之法,则是忘却自己所会的一切东西,为以后的修行之路敞开大道。

“取万家之所长,补自身之所短”,与读书的要义倒是相符。

《大须弥经》竟是如此奥妙,令易逸是深深震撼,也为以后所展现出来的威能隐隐期待。

如此一来,易逸更是不急着离去,静静在一旁观看着,待看完镇北门的人打完一套拳便闭眼沉思,将其拳意融会贯通。

这一看,便是足足看了有三个时辰。

镇北门的人不知疲倦,一套拳打完便接着另一套拳,拳劲皆发,令不远处的易逸感受到了一股股拳风呼啸,吹的脸颊生疼。

期间,镇北门的人一共打了三套拳。

三套拳一套是易逸在易家大厅早就见识过的伏虎拳,一套是初来时所见的叠浪拳,最后一套是易逸感受到拳风最劲的隔山拳。

隔山拳,拳如其名,一拳挥出,不似有劲,却是在几丈外,甚至是数十丈外出现劲风,这才知道拳的劲力在隔了一段的距离后才发挥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打出这一套隔山拳的,正是鬓毛微白的中年男子连教习连展锋。

连展锋一套拳打完,收拳深吸,吐气调息,随后让周围的镇北门弟子自己领会。吩咐完后,连展锋才好奇的看向不远处正闭目沉思的易逸,早就发现了易逸在聚神看着他们练拳的他,自然是对易逸的举动有些不解,毕竟这易家可是书香世家,听门主易启然说过皆是读书人,却没想到这出现了个对武道感兴趣的家伙。

沉思中的易逸正回忆着三套拳的精髓,因为慧眼的存在,再加上连教习连展锋在演习拳法的时候会说上要义,所以对伏虎拳、叠浪拳、隔山拳的拳意有了一定的了解,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心想这《大须弥经》总算是又有进展了。

睁开眼,易逸便感觉有一道目光往自己看来,连忙看了过去,发现是连教习略显好奇的看着自己,便淡淡的笑了笑回应着,也不上前,起身打算回西府院中,却没想到看见了两个不速之客。

安夫人瞪着眼,怒视着易逸,指着易逸说不出话来,似有多大的愤怒,而一旁的贴身丫鬟则是哀声怨气的说道:“三少爷,怎么夫人叫你来庆和院一见也不行,害的小萍苦不能言。”那模样,就像是在诉说易逸有多大的不对。

果然,安夫人和小萍的话引起了镇北门人纷纷侧目。

而易逸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并不答话,淡笑着看着眼前两人的表演。

就像是看戏子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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