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掌柜的姓倪,单名一个郝字,听起来倒是颇为喜庆。
不过这家伙出场的时机未免太过巧了一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早有准备,显然是提前得到了马天才的消息了。
看来这马天才真把陆纤纤当成了一个涉世未深天真少女了呀!
苏起和西门不庆的心中同时奸笑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便跟着陆纤纤迈入了店中。
药铺内,古色古香的家具,扑面而来的草药味,以及来来往往忙碌不停的伙计,让人一看便不由自主地对这家铺子产生了莫名的信赖感,看来这倪郝倒是经营有方,能力不差。
“马少爷,咱们店里可是品种齐全物廉价美啊,您瞅瞅,可有什么看得上眼的?”
这位倪掌柜显得很是老练,傍在马天才的身边就开始拍起马屁来。
马天才拍了拍倪掌柜的肩膀,满意地说道:
“恩,掌柜的是个做生意的料,不过今天来照顾你生意的可不是我,而是这位小姐。”
说着话,马天才侧了侧身子将陆纤纤让上了前来,显得很是抬举。
陆纤纤站到马天才的身边,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指着苏起说道:
“马公子误会了,我对这些瓶瓶罐罐的药草可不感兴趣,只是我这小跟班儿想来见识见识,所以我便勉为其难也跟着来了!”
“这样啊!”马天才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纠结了。
原以为这是个跟美女套近乎的机会,却没想到真正的事主儿却是那贼眉鼠眼的小跟班,这买卖,不划算哪!
陆纤纤是何等机灵的人,一见马天才的神色,她便猜出了对方心里的小九九,于是这丫头叉着腰对苏起挥了挥手,道:
“小苏啊,这里的东西尽管挑,本小姐这点银子还是有的!不过,你小子以后可别再说本小姐小气啦!哼哼,本小姐这辈子最讨厌那些为了点小钱婆婆妈妈,唧唧歪歪的守财奴了!”
马天才一听陆纤纤这话顿时急了,连忙伸手拦在苏起的身前,大声道:
“哎!宜儿小姐且慢,既然是在下将你们带来的,那自然要交给我做东哪,哪有让你掏银子的道理!我说倪掌柜啊,这个小哥儿在你这的花销,都记在我账上!”
“得嘞!”
倪掌柜是生意人,只要有银子赚他才不管是谁付账。
此时见马天才这个冤大头大包大揽地将今儿这桩买卖背身上,于是他便开始热情地招呼起苏起来,同时安排伙计伺候马天才和陆纤纤等人坐到一旁去喝茶。
苏起大大方方地走上了前去,对着药柜指指点点地说出十几味药材,然后又低声对一旁伺候着的伙计报了几样特殊的辅料。
倪掌柜是老药匣子了,一听苏起要的东西便明白了用途,于是便压着声线开口询问道:
“这位小哥儿要的这些药,大多都是去瘴气,驱毒虫的,难不成你们想进荒泽不成!”
苏起四下扫视了一番,嘴里不紧不慢地又报出了几味药材,然后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掌柜的好眼力,我们确实是准备去荒泽一趟!”
倪掌柜点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
“其他那些药倒还算常见,只是小哥儿你要这青花藤和川龙草有何用途?”
苏起这次没有正面回答倪掌柜的问题,而是一边继续寻药,一边随口报出了两个方子。
倪掌柜一听苏起的这两个方子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让伙计拿来纸笔细细计较了一番,片刻之后倪掌柜一拍大腿,大声喝道:
“妙啊!这两个方子绝了!看来小兄弟是我道高手啊,佩服佩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苏起被倪掌柜恭维了两句也忍不住笑眯眯地回头拱了拱手,那模样要多贼有多贼。
倪掌柜拿起手中的方子又左右端详了两眼,突然大气地对着苏起说道:
“小兄弟,按照行里的规矩,你露了这两个好方子老哥哥我应当有所回报!这样吧,今儿你买的这些药材我给你打个七折,如何!”
“掌柜的讲究!您这样的朋友,小爷我交了!”
苏起用力地拍了拍桌子,显然很是激动。
这两个人,一老一少,隔着一张方桌,倒是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嘿,没想到小苏起还真有些门道啊!这就和人家勾搭上了!”陆纤纤凑到在西门不庆的身边,单手摸着下巴嘴唇微微翕动着。
西门不庆面露微笑,嘴唇纹丝不动,但声音却已经传入了陆纤纤的耳朵:
“这小子没完呢,后头肯定还有话要说!”
“哦?”陆纤纤有些不信地斜了西门不庆的肚皮一眼。
西门不庆见状习惯性地缩了缩肚子,但转念一想之后,又突然大大方方地站直了身子,显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果然,西门不庆刚站直身子,那边苏起便又开口了: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那掌柜的好意我也不能辜负了!伙计,刚才我报的药材给我都来双份的,另外再给我拿上这几味药!”
说罢,苏起伸手比了个V字,又得意洋洋地报出了几样名贵的药材。
店里的伙计照方抓药,很快便将苏起要的货备齐码好放到了桌上。
倪掌柜见状一扫方才的大气,紧跑几步来到了柜台前,伸手便从桌肚里掏出了一只金漆算盘来。
“啪嗒啪嗒”一阵乱响,倪掌柜挑着眉头大声道:
“得嘞,一共是三千八百五十四两银子!看在小兄弟和马少爷的面儿上,咱抹去零头凑个整,就算它三千八百五十两吧!”
“噗!”马天才听了这数字一口茶水整喷到了对面伙计的脸上。
苏起也是心中大怒:
靠,小爷的面子居然只值四两银子,忒没天理了!
“多少!”霍然站起了身子的马天才连嘴角的茶渍都顾不得抹去便大声喝问了起来。
倪掌柜的面不改色,指了指面前的算盘,道:
“三千八百五十两整,不信您自己瞅瞅!”
马天才见倪掌柜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给自己面子的意思顿时便要发作,可就在此时,铺子的后屋里突然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呀,三千八百五十两银子啊,看来马少很照顾小店的生意嘛!”
一听这声音,马天才的牙关顿时紧咬了起来,随后,一个名字被他从牙缝间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徐鸩,原来是你!”
“哈哈,当然是本公子了!”
一问一答间,一个身后背着一柄大刀,浑身穿着红袍的年轻男子从后屋内转了出来。
这男子跟马天才年龄相仿,大概也就二十上下的样子,但是气质却颇为阴冷,即便是此时面露微笑也让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这寒意里充满了血腥气,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手头上怕是染过不少的鲜血。
只是一个照面,苏起便对这个名叫徐鸩的家伙下了一个评语:
离他远点儿,比马天才危险一百倍!
“难道马少知道这九经堂已经归到我徐家的名下了,所以今天是特地来捧场的么!”
徐鸠嘴唇微微翘着,颇带玩味地打量着马天才。
“你……”马天才吃了暗亏,想要发作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行了,既然这笔买卖已经敲定了,那么我们给银子便是了!”
见场面陷入了僵局,恭叔突然从马天才的身后走了出来,然后一身后往柜台上拍出了一张银票。
“嚯,五千两!马少你出手可真是够阔的啊!”
徐鸩抱着膀子,大有深意地恭维了马天才一句。
马天才被恭叔挡在了身后发作不得,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但却又无可奈何。
倪掌柜一把接过了柜台上的银票,经过仔细地勘验之后慢慢从柜台下的钱匣子里抽出了几张银票递到了恭叔的手中。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不管两位少爷如何置气,他只要银子赚到手便是万事大吉!
财货两清,恭叔拉了拉马天才的胳膊,低声道:
“少爷,我们走!”
“哼!”
马天才不服气地跺了跺脚,完全没有挪步的意思,显然正为自己在美人儿面前失了颜面大为气恼。
陆纤纤见状两眼咕噜一转,突然上前一步对那位徐鸩道:
“这位徐公子,小女子肖宜,这厢有礼了!”
徐鸩初见陆纤纤,神色顿时明显呆滞了一下。
他方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戏弄马天才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陆纤纤等人,此时乍一见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有些失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这徐鸩确实比那马天才要成器的多,略一恍惚之后,他便迅速地回过了神来,然后不冷不热地对陆纤纤说道:
“你好,有事?”
仅仅这一句话便可以看出,这徐鸩对陆纤纤态度并不热情。
不过陆纤纤也没往心里去,她只是满面期许地上前一步,轻声道:
“是这样的,小女子想要进荒泽看看,但却又怕遇到危险,所以想请徐公子相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什么!”
一听陆纤纤这话,一旁已经失落异常的马天才顿时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