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自然没料到陆纤纤还是小孩子脾气,会在名字上跟他耍花枪,所以他并没有多想,只是平平淡淡地一拱手,道:
“恕老朽冒昧,想请教一下肖宜姑娘的师承!”
“我就会一点花拳绣腿,哪有什么师承?”
陆纤纤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老者闻言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怎么相信陆纤纤的回答。
但是还没等他继续追问下去,那马天才却突然开了口:
“哎!恭叔,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家世清白的大家闺秀,你怎么搞得跟审犯人似的!来来来,我们先上楼去,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聊岂不是更好!”
马天才说话间侧了侧身子,摆出了一副恭候大驾的姿态。
陆纤纤见状眼珠儿一转,抿着嘴低笑着拒绝道:
“多谢马公子盛情,不过我们已经联络好落脚的地方了,就不叨扰马公子!”
“哪里的话!能请到姑娘这样的天仙般的客人那可是我马某人的福气,何来叨扰二字!”
马天才见陆纤纤想走脸色顿时一僵,连忙出言挽留。
陆纤纤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显然已经有些厌烦了这马天才的纠缠,恰好就在此时从芙蓉镇内突然跑出了一个人来。
这人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身上穿着一袭紫色绸衫,看模样像是个店铺掌柜。
“属下刘立,奉帮主之名,特来恭迎二小姐!”
这名叫刘立的汉子一路跑得气喘吁吁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要不是他身上的那身紫衣陆纤纤还真搞不清这个家伙的来历。
“哼!怎么这么晚才来接本小姐,该当何罪!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人欺负了!”
陆纤纤两手一叉腰,摆出了一副蛮横大小姐的姿态,狠狠地教训起那刘立来。
刘立自然是知道陆纤纤的身份的,所以哪里敢顶嘴,只能嗫嚅着勉强辩解了几句:
“属下,属下每日都来镇外候着的,可是这一连都了十来天了您都没来,所以今儿有些懈怠了,还望小姐恕罪!”
听了这话,陆纤纤的脸上飞起了一阵红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人家确实算是忠于职守了,战战兢兢地等了自己十来天,可自己却一路上吃喝玩乐逍遥快活,想想确实有些对不住人家。
陆纤纤虽然爱胡闹,但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当下便缓下了脸色,对刘立说道:
“嗯哼!这个,那个,哎呀!好了好了,本小姐一向仁厚,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是赶紧前面带路吧,我们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可都累死了!”
琢磨了半天陆纤纤愣是没想出个好的理由推脱自己的责任,只能勉强地打了个马虎眼想要蒙混过去。
索性也没人真地会去跟她计较什么,所以苏起和西门不庆都配合地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在刘立的带领下迈进了芙蓉镇,向着紫衣帮的地头赶了过去。
“哎!肖宜小姐,你这,这……”
马天才自从刘立冒出来之后便一直被冷落在了一旁,直到此时见自己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这才慌忙出手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陆纤纤听见马天才的呼唤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儿来,不过她显然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家伙多废话了,于是便回身礼节性地开口道:
“哦,对了,多谢马公子今日相救,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说罢,陆纤纤也不理会那马天才的反应,自顾自地转身就走。
夕阳西下,陆纤纤白衣如雪的身影很快就沉浸在了金色的余晖中,配上芙蓉镇秀丽的景色,当真像是一幅仙子出尘图一般。
马天才抻着脖子看了半天,直到陆纤纤等人转过了一道街角,这才慢慢地缓过了神来。
“这妞儿有味道,有味道!”
马天才拿手中的折扇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整张俊脸上都写满了渴望。
“公子,这个女娃我总觉得不简单,我们还是别招惹她为妙!您别忘了,出门前老爷可说了……”腰间插着算盘的恭叔看着马天才一幅痴迷的样子有些担忧地说着。
可还没等他说完,马天才就不耐烦地瞪了瞪眼,道:
“要低调,要低调,不要招惹是非!对吧!恭叔,这话你一路上跟我说了上百遍了有木有!我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恭叔见少爷发怒有些不自在地拨了拨腰间的算盘,和声道:
“少爷,这可都是为了您好!”
马天才一听这话顿时冷笑一声,似乎想要反驳什么。
但在他张嘴的一刹那,一旁抱剑的那名稚童突然冷哼了一声,接着那鞘中的长剑发出了一声龙吟。
“童姥!”
见这稚童出了声,那马天才和恭叔顿时心头齐齐一颤,然后连忙弯下了腰去,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这女娃儿有点意思,小恭你去查查她的底细!”
被称作童姥的稚童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但是声音却苍老异常,就仿佛是两块生了锈的青铜在相互摩擦一般刺耳沉重。
“是!”恭叔听了童姥的吩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慌忙应了一声便匆匆地离开了天才酒楼。
恭叔离开之后,马天才的头垂得更低了。
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个犯了错的学生在等着老实惩罚自己一般。
那童姥上下打量了马天才几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身后酒楼上的招牌,许久之后他才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罚你十日不许动用苍龙剑吧!”
“是!”马天才额上冷汗隐现,显然内心已经惊惧到了极点。
不过听这个惩罚之后他心中终究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却浮上了他的心头——
师傅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这些小事他可是从不会管我的呀!
难道,那小妞身上真有什么猫腻!
哼!不管他,本少爷看上的人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不就是要提防徐家的人么,大不了小爷我不在镇上动手,回头把那小妞带进荒泽去,乐呵够了之后杀了,那可不就是一了百了了么!
……
“阿嚏!谁在说姑奶奶的坏话!”
陆纤纤领着苏起和西门不庆跟着刘立到了紫衣帮的地头,才发现这地方原来恰好是家客栈,但是刚进门陆纤纤就猛然打了一个喷嚏,于是这小丫头冲着苏起便瞪起了眼。
“靠,你看我干吗!”苏起大怒,把背后的包裹往地上一甩,大声道,“小爷我可没那闲工夫在背后说你坏话!”
“哼!谅你也不敢!”
陆纤纤见苏起好像真有些火气,脸色顿时一缓,然后撅着嘴扭着腰便奔向了客房。
“哎,你真没在背后偷偷说过她坏话?”
西门不庆见陆纤纤已然走远,便学着苏起平时调戏自己动作,偷偷摸摸地捅了捅苏起的腰眼,一脸的贼兮兮。
苏起一扭身轻轻躲过了西门不庆的偷袭,然后大义凛然地一挥手,道:
“那是当然!”
“真的?”西门不庆光秃秃的脑门上明摆着写着不信。
“必须的!”苏起一扬头,异常潇洒地说,“我从来都是当着她的面说!”
西门不庆大吃一惊:
“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怕啥!”苏起嘿嘿一笑,低声解释道,“我从来都是当着她的面——在心理面偷偷说!”
“切~”西门不庆无趣地瘪了瘪嘴,连不屑的表情都懒得做了。
“哎,我说!”苏起的右手轻车熟路地也捅了捅西门不庆的水桶腰,然后笑眯眯地说,“刚才那个马天才什么来头,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嘛!”
“就那家伙?”西门不庆被一击命中,痒得接连扭了几下屁股,顿时有些哀怨了起来,“那家伙厉害个屁,丫就是一个草包!”
西门不庆抠着鼻子,很睥睨地斜了苏起一眼,那模样要多流氓有多流氓。
话说西门不庆去年刚下山那会儿也算得上是一个五讲四美的优秀少年,最起码让人一看就干干净净温文尔雅的,很有些高僧的气场。
但由于跟苏起这个家伙混的时间太长,这小胖子俨然已经有了越来越堕落的倾向,听这话头看这姿势,要说他是芙蓉镇的小混混,估计都有人信。
“靠,真的假的!”苏起两眼瞪得滚圆,压根儿就没在意自己对胖子的不良熏陶。
西门不庆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嗤,然后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道:
“唉,赶了一天路了,还站着说话,累!”
“兹呀!”一阵木料划过石板的刺耳摩擦声顿时响起,客栈大厅里的一张红木椅在苏起的推动之下飞也似的出现在了西门不庆的身后。
西门不庆满意地点点头,顺势坐了下来,将自己的一身肥肉塞进了那张其实还算宽大的椅子里。
刚一落座,西门不庆的肩头便出现了一双修长温润的手掌,一套标准的按摩指法如乱蝶穿花一般有条不紊地在他宽厚的背上跳跃了起来。
西门不庆更加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慢条斯理地给苏起讲解起那马天才的底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