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副脸庞,凌波冰冷的脸容渐渐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惊讶,呆滞的表情完全透露了他现在的内心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悬于空中的应玲儿在凌波身后,纤纤如玉的右手遮掩着无法合回的樱桃小嘴,脸上满溢着不可置信的意喻,碧蓝澄澈的眼瞳紧紧地将“面具男”的外貌映下。
而另两个伤痕累累的黑衣人,从低空起升而至,远远看见气息凌乱的门主正欲上前继续力拼,当身形落至停顿的众人面前五六丈时,骤然一滞,旋即彼此对望一眼,眼神的接触确认着面前的一切并非虚像。二人将焦点掠过手持寒剑的男子的面容上,然又缓缓投注于共事已久,但未曾见过其真容的门主时,喉头一滚,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
最后携带着冰霜的碎片从其手中沿着优美的弧线坠下,他平伏下气息,略显苍老的手指抹过发丝上剩余的寒霜,脸庞越为清晰地显露于众人眼下,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看着凌波不紧不慢的说:
“很久也没有以真面貌示人了,令得我差点以为这面具便是我的样貌。而且更想不到的是,我竟然是在你的面前展现出的,真是可笑……”面具男摆了几下头,嘴角跃出一抹戏谑的笑意,但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阴冷与恐惧。
凉风轻轻拂过凌波的发丝,眉头微蹙,梢下褐色的眼瞳如水般倒映着面前的景象,面前的那副脸庞,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平凡,但又多么的不可思议,包括印堂处的一点赤红在内,这副脸庞竟与凌波的无丝毫之差,如同站于一块平整无痕的镜子面前一样,找不出半点不同!
不,若细说的话还是有点差别的,后者的脸庞随也年轻,但略显憔悴,一丝苍白游于双颊,深锁的眉间透着阴冷令人畏惧的神色,凌厉无比的目光携带者难以言情的感情散发开去,一股荡漾着仇恨的恶寒在凌波体内涌出,莫名的厌恶感与排斥感不由自主的在心底生成,久久回转不能散去。
应玲儿轻咬朱唇,犹豫了一下,旋即用清澈的声音打破这并不短暂的平静:“你……是谁?”先前因为面具男的气息被浑浊的灵力扰乱着,可现在因为印象的渗入,应玲儿此刻竟真的从对方处觅得意思熟悉的感觉,虽然也夹杂着太多其他的东西……
“我?这不是明白清楚了么?”面具男缓缓地道,充斥着愤怒的目光看着凌波,“我就是那个你所熟悉的凌波啊,虽然可能是,也肯能不是……”
“怎么会!”应玲儿喃喃道,声音被飘荡而过的风带走,空留下寂然的呜声。
凌波的眼神越发茫然,正欲说些什么时,顿觉一股毒气攻心,仿若炎流般焚烧着体内的每一滴血液,剧痛猛烈地冲击着其紧绷的神经。“该死!”凌波心里暗骂,骤然一凝,沸腾的血液旋即平伏下来,后者轻呼了一口气,当即目光冰寒地看着面具男,虽然疑惑在心底久久无法散去,但再如此拖下去难保不会让他们得逞,必须快到斩乱麻。
面具男敏锐地察觉到前者的眼神已从茫然毅然转变为决断,便瞬间知悉了其下一步行动,但奇怪的是,其周遭并没有丝毫灵力聚集的迹象,仿佛放弃了抵抗一般,但深邃的目光中却放出截然相反的信息。
虽仅瞬间,悬于半空中的凌波便诡异地消失不见,犹如包裹在吹袭而来的风中彻底隐匿在这片蔚蓝的苍天之中。只是半息之后,这道身形却猛然出现在面具男身旁,凛然的冰霜缠绕于至于等肩的寒星之上,令人怯然的剑芒宛如光线版耀散于漆黑的斗袍之上,或需一息便可将敌人拦腰截断。
“啊……”当前促然发生的一幕将陷于凌乱思路中的那个人强行拉了回来,从唇齿中发出压抑的嗓音,内心也不由自主得产生了一种感情,就像此刻立马挥剑而下与当即将命丧于此的两个人均是多年来的同一人,不容得半点空余去思考的大脑十分自然地浮出此等匪夷所思的
,但很多时候,直觉是辨析问题的最佳也是最正确的方法。
“门主,小心!”冰冷的死亡预感若如巨龙的吐息般弥漫于周遭,即便不是处于漩涡中心的二人也感受到寒彻肤骨的恐惧,放出的声音中夹杂着连其自己也无法相信的颤抖。
而面具男就像完全感觉不到压迫,身影微微一斜,便向着右侧倒退,可这脱离的速度缓慢的令人疑惑,根本就没有走出所谓的危险范围,作为实力早已超凡的面具男如何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
凌波虽然察觉有些不妥,但身势当先,便不容多想压着身影,剑锋猛然一滞,旋即便如雷光般绕着后传的身躯在刺眼的眼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径直挥向男子正在倒退的脆弱凡体。
“哗”剑身盘舞者跃动的冰寒如削泥般掠过面具男的右手,整齐的裂痕顺着宽大的衣衫显现,仅瞬间之后整个右手的肩部就如多余的物体般脱离整个身体,遥遥坠下地面,即欲喷涌而出的鲜血被渗入的寒气所包裹,肩部以下的切口完全被一层晶冰所包裹着,鲜红的液体在当中缓缓地流动。
“门主!”愤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两道身影当欲以疾风之势飞至其前,可只见一只缓缓抬起的左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之间那个男子因为手被削走的剧痛以及寒气侵体的冰冷骤然令得其面色苍白,牙齿紧咬着以防吐出一点声音,可更为令人恐惧的是,闭合的双唇间,竟然溢出了一丝明显的笑意。
凌波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所谓迟则生变,连忙催动灵力,剑芒抖晃,直指面具男的咽喉。蔚蓝的剑尖席卷着无穷的利芒极速刺至身前,枯皱的皮肤包裹下的后头马上即如薄纸般被穿透而过,可是紧距其存余长时,凌厉的剑锋竟停滞不止,仿若面前有一堵无法破坏的墙壁制止了动作,旋即剑身开始剧烈的抖动,袖下的手臂如朽木般硬直在半空之中,一抹难以言状的神情跃上前者那古井无波的神情中。
“啊!!!”仰天的痛呼疾然爆发,只见凌波猛然向后急退,左手紧握着右臂上沿,右手强忍着剧烈的颤抖死死抓住冰冷的剑柄,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控制自行摆脱掉下。更为令旁观者胆战心惊的是,在凌波将右手包裹着的蓝色衣袖,竟无来由的渗出一点艳红,随即以可见的速度迅速染红整片衣袖,滴滴猩红从“红”衣之上留下。
此刻早惊愕无比的应玲儿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褐色的双瞳茫然不清,这小段时间突然而来的事情震撼了其心灵,感觉得灵魂仿佛不可思议的脱离而去,就算看见凌波的痛号也不能于瞬间做出反应,就如有什么堵塞了一般,令气息无法正常吐纳。
凌波试图用灵力滞缓血液的流出,但一丝熟悉的冰寒之感钻进了其密集的血管之中,灵力经过之处缓缓凝成了霜花,方才不得已停下运转。旋即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位气息不均,面色惨白的男子,深呼吸一口,用着响亮的声音问道:
“你……究竟做了什么?竟可以令我毫无察觉地对我右手造成伤害?”
面具男因忍受着剧痛而紧皱的眉头悄然松弛,漆黑的目光如炬般紧紧盯着凌波的眼光,宛如要穿过对方的灵魂般,不带点点胡渣的嘴部硬生生的扯出一点笑容,配合那难以直视的残肢是在令人毛骨悚然。
“原因,很简单的,我并没有做任何的手脚,也没有在你身上做任何的事,一切都只是自然发生的。”
“照你这样说根本没有原因?没有因就没有过,那么我右手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凌波紧握着剑柄,对于对方话语感觉不到半点愤怒,冷静地提出。
“还记得十五年前么?”面具男用左手紧紧握住右肩,展露出阴寒的笑容,紧紧盯着凌波,那逐渐僵硬的面部,“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毕竟脱离的时候记忆可是铭刻于灵魂之上的,即便现在的你也不可能忘怀的……”
“闭嘴!”如铜钟般响亮的声音回荡与周遭,音波所经支出既然是狂风也会骤然静止,空气中的光线竟产生轻微的扭曲,就如扬起了问问涟漪。
应玲儿被之惊醒,瞬间抽回烦乱的思绪,旋即生硬地移上头部看着凌波,这么多年来在他身上从来没有感觉到这般情绪,平时的他给人一种古井无波的平和之感,可此时却仿若掀起了巨大的波浪,一道名唤愤怒的猛兽正吞噬着他的理智,究竟面具男说了什么才可以产生如此的效果。
凌波此刻已经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眼中散发出令人畏惧的赤红光芒,旋即他怒吼一声,一把赤红色的光剑取代了寒星,天空之上此时也是响起了阵阵龙吟之声。
“既然如此,你由何而生就由何而灭吧。”
说完,手中赤红色光剑散发出如火般的光芒,随着凌波身形的移动而在空中留下道道红色残影。
“噗呵!”
一股股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凌波胸前的衣襟。随即,一声足以撼动天地的怒吼声从其口中爆喝而出。
“不!”
他一把抱住身前纤细的身影,眼眸中的赤光逐渐被不解所取代,一抹抹心痛急切的神情涌上他的面容。
而面具男此刻也是微微一颤,他的脸色上也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
应玲儿白皙的手臂抚摸了下凌波苍白的面庞,柔弱的声音从其皓齿间传出:“傻瓜,你们……都好像是一个人……不管谁受了伤……我都会心痛的……所以……我只好这样了……你……你……不要怪我啊。”
清风习习,白云飘飘。
怀中那可爱秀丽的面庞看上去是如此的安详,一滴绝望的眼泪从其眼中溢出,滴在了那白皙的脸蛋上。
随后,他那一双冰冷如霜的眼睛死死的看向了对面的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