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抱着刘昕的衣服,杨逸徘徊在平康里152号。
平凡普通的院落外,一枝妖娆的海棠从月亮门外攀上墙头,葡萄藤上结着累累青果,一看就让人从心底透出喜悦。
刘昕有些不一样了!
曾经的他非高楼不住,非顶层不住,非只一人的楼层不住,上一世最初尴尬的日子便是在华市最好的金鼎小区他的豪华公寓里面发生的。
巷子里不时有人与她错身而过,大家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注到眼前这个白色樱花一样精致美丽的女孩子。
终于,一个婆婆级别的人走到了门前。
提着装满菜的菜篮子,边翻钥匙便热情的招呼杨逸,“姑娘来找刘昕?”
这约莫是刘昕的帮佣,看着这样热情的老太太,杨逸的脸不由的有些红,心里暗骂刘昕为什么不像上一世那样享受孤独,却也不忍心打碎了老太太的热情,“我来还刘先生的衣服!”
精致的西服被包装袋包的严严实实的,本来只预备将衣服邮寄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衣服的时候自己鬼使神差的自己送了过来。
心底里还对刘昕有幻想么?
不,就算是那也不会再这样做,上辈子的苦不要再吃,再说,选择了演艺圈早就没有余地了。
何况,刘昕是有未婚妻的了,那个和她或者有点点血缘关系的杨奕。
“大娘帮我交给她,我赶飞机,这就先走了!”
“那可不行——”那大娘迅速的将菜篮子滑到杨逸手上,空出来的手一手推门,一手死死的拉住杨逸,“姑娘是我们晋城人?”
好热情的大娘,就是杨逸也有些吃不消了,她不明白刘昕是哪根筋抽疯了留下她来。
“我老婆子的红烧狮子头最是地道,你今天不尝尝不给你走!”
杨逸忍不住笑了,还有强制性请吃饭的?
“刘先生一般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老太太脸色不变,大剌剌的说:“先生不到晚上十点哪里回得来,我老婆子寂寞哟,都没人陪。”
杨逸笑的畅快,这老太太看着六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银丝却又让人拿不住年纪。不过性子是尤其的可爱,她瞬间有些喜欢,要是她外婆还在,就像她一样吧。
忽然明白了清冷的刘昕为什么默许她的存在。
“固所愿而!”
提过老太太的篮子,好家伙,竟有五六斤重,她十分感慨老太太的精神头和体力。
院子里浓荫匝地,巨大的葡萄藤修建的十分健壮,下面有张不错的青石桌子,院子围墙边上是一排排翠竹,竹篱笆里种着几样家长蔬菜。
厨房在右边耳房,很是宽敞,有二十平米的样子,里面摆着实木的碗柜和一个晋城人家都有的高大灶台,还有一个竹制的两米左右的竹架子,上面摆放了一些泡菜坛子,还有酒坛子,梅干菜的味道从哪里窜出来,惹得她心中一阵感慨。
厨房很干净,砌了瓷砖的灶台纤尘不染,一看就知道她的主人是怎样用心。
老太太真的喜欢做饭!
老太太从园子角搬来了一些修剪下来的干竹枝和葡萄藤便开始点火烧水。
“奶奶这些菜捡好放哪?”
老太太拿出一个竹制簸箕,都放这儿。”
老太太见了杨逸的做派更喜欢了,受孙子的喜欢,(知道地址拿着衣服)长的好看,(以后她的曾孙也会好看),眼睛澄澈干净,不会以貌取人,有礼貌,有学问,看她干活的样子必然会做菜,腰肢长的也好,虽然瘦些,但一看就是能生养的,好!
“闺女你是哪里人?”老太太将泡着的米放在特制的缩小版笼屉里,又取了一个青花大碗打了五个鸡蛋调好味儿放进蒸笼里加上果木炭。
“我家是晋城的。”想了想,杨逸又问,“奶奶呢?”
“我啊,”老太太加入到摘菜的行列,“我是江南人,嫁到华市,这都六十多年了!”
“奶奶你瞎说,你看着不过六十出头。”
“嘭,”老太太笑着推了杨逸一下,“就会说谎话哄我老婆子,不过这话我爱听,我今年都八十二岁啦。”
“真没有,您方才提的篮子我都觉得沉手呢!”杨逸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极其真诚,虽然是故意要哄人开心,但说的有鼻子有眼,模样专注无辜,倒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一般,老太太虽也知道她瞎说,心里却也是受用的。
“你一定做得一手好菜。”
对于手艺,无疑,刘奶奶是自信的,“小丫头说话中听,下次就多来,我一定多做些好吃的与你。”
“那我可就有口福了。”杨逸有些好奇了,老太太的手虽说有些许茧子,但肤色匀净,毫无疑问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又是八十多的年纪,绝对不是刘昕的帮佣,应该是什么长辈。
不过,这与自己没有太多关系,她不过是对眼前这个和善的老人蛮有好感。
“小姑娘就是手巧,去吧,到院子里看看,再半个小时就开饭了。”
喜欢做饭的人很不喜欢自己的厨房被别人糟蹋,杨逸点头微笑,:“嗯,是啦,我就等着奶奶给我露一手啦,有什么事儿您叫我。”
“别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瞎晃悠,没什么好看的,去,将衣服放刘昕的卧室里,他里面有什么电脑的,去玩去。”
果然是长辈了,杨逸可以肯定,只有长辈才喜欢做这种把亲人隐私让中意的女孩子发现的事儿,这通常称为为老不尊的恶趣味。
当然,不能否认,杨逸还是有一点兴趣的。
进了正屋,中央的正堂摆放着八仙桌,太师椅,墙上是一副山居秋色图,不知道出处,边上是一对木制对联,上面描金画银的写了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刘昕不喜欢看小说,他最爱的是《左氏春秋》之类的史书,但《石头记》这部旷世之作中这两句联队却是他的最爱。
当然,他也是这样做的。
在杨逸前后两世将近三十六年的生命中,没有见过比刘昕还要通晓世情的人。只是,天生的高傲让他不屑于做有些事,比如向敌对势力屈服,哪怕处于弱势。
据杨逸的了解,刘昕娶杨奕只怕也出于他喜欢杨奕吧。
自己方才的心思方才的忐忑真是可笑。
想着她习惯性的掀了墨竹山水画的帘子进了内室,床是拔步床,青色的纱帘上水墨翩然,纱帘外侧是一帘锦障,铜质的鸳鸯挂钩勾着,挂钩上的络子是如意梅花形状。
想到这杨逸就觉得想笑,无来由的。
再看床上,果然,杨逸的嘴角再按捺不住的扬起,这样雕梁画栋的床上有最可笑的军绿色的两床行军被,叠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就像他的主人一样严肃,沉闷而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