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一阵惨过一阵的叫声,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过了许久,外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躲在被子里,依稀能听到几声呻吟。
又过了一会,外面连低低的呻吟声都听不到了,我慢慢地拉下盖住我的被子,那帷幔上已经满是鲜血,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轻轻撩开一角。
这屋子里的门窗都被破坏了,外面的月光大把大把的倾泻进来,照在苏辰的身上,我看到苏辰面对着我,脸色苍白,身上满是斑斑血迹,那种惨白与扎眼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双眼充血,看上去就像一头狂躁的狮子,我的心里突然莫名的害怕起来。
苏辰突然大吼一声,脚尖一勾,身边的一具尸体就被他踢了起来,然后他双手用力,那具尸体就一分为二,喷涌出的血液溅了他满脸。
他浑然不觉,将自己身边的尸体撕了个遍!这时候的他就好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样,毫无感觉,只知杀戮!
我想起林桐的话,苏辰会不定期的发狂,想来应该是这群人的偷袭引发了苏辰身体里的狂暴因子,才导致他化身修罗。
苏辰突然跪地,双手抱头,表情扭曲,仿佛正在经历什么痛苦一样,他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地大吼!
我跑到他的身边,拿起他掉落在他身边的刀,这是一个机会,我唯一可以杀了他的机会!
苏辰看到了我,突然眼神一冷,伸手扼住我的脖子,那虽然看着我,但是眼睛里却读不出一丝人的情感!
“苏、辰....”
他越来越用力,我感觉体内的空气正在迅速流失,只要再多一秒我马上会被他掐死!
我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刀,可是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我换成双手去握刀,苏辰只是看着我,却并不在意我手里的那把刀,只要我的双手往前一送,我就可以完全恢复到从前的生活。
苏辰的双眼泛红,脸上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更加邪魅。
我缓缓地抬起手,却将刀划在自己的手腕,用尽浑身的力气将手腕抬到他的嘴边。
脖子一松,我的身子就那么软软的滑了下去。
苏辰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拉着我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将嘴附了上去。
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我的一只手被苏辰死死攥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埋头在我的手腕上,月光洒进来,映在他的身上,突然显得无比柔和。
我刚刚明明可以杀了他的....我刚刚到底再想什么啊!
扑通一声,苏辰突然倒在了地上,在一堆四分五裂的尸体里,苏辰显得格外柔弱。
他的嘴唇轻轻地蠕动着,我附耳去听。
“快..走,走。”
快走?
我一惊,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客栈里都没人发觉,要么是这个客栈里的人都死光了,要么这丫的根本就是一黑店!
我急忙去拉苏辰,谁知道他这时候给我昏过去了!
撕了衣服的下摆,随便的把手腕包上,我连拉带拽的将他拖了出去,这家客栈早已经没有人了,看来那些偷袭的人早就知道我们会在这入住,特意等着我们的!
我找到了我们的马车,在马车旁边发现了那个车夫的尸体。
我一咬牙,费尽力气将苏辰拉上了车,然后驾着马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苏辰一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我驾着马车不辩方向的跑了一夜,清晨时来到了一处小湖边,我下了车,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这一夜的经历足够我会味一辈子的了!
我爬起来,走到小湖边。
“这是谁啊!”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还是我么?满脸的血迹,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放在街头就是一个小乞丐啊!
双手掬了一捧水,贪婪的喝了几口,这谁还真是清凉可口,对于我这种赶了一夜路的人来说真是一种享受。
要不是车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我一定要下去洗个澡!这么清澈的水,不洗澡真是太可惜了。胡乱的洗了把脸,又把裙子撕下一大块,看着我那残破不堪的裙子,我欲哭无泪,再撕下去我就要裸奔了啊!
把布料沾了水,回到车上。苏辰还没有醒,我把他的身子放平,让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
我在他的嘴部上方慢慢用力拧着被我沾了水的布料,那里面的水一滴滴的滴到苏辰的嘴上,不一会就把他干裂的嘴唇润湿了。
然后又给他擦了擦脸,他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任我摆布。
现在的这张脸多迷人啊,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不微微颤动的睫毛,哎,叫我们女人情何以堪呢!
我把腿抽出来,将他平放好,然后自己在马车里找了个角落,半靠着歇息了一会。
我实在太累了,整晚的失眠再加上逃命,我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了,不一会我就沉沉的睡去。
“逆子啊!你还有脸回来!”
阮青城站在阮府的门口指着我大骂。
我怎么又回到阮府了?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我仿佛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不只是阮青城,阮晓云也站在阮府的门口,那手绢掩面,手指翘得跟个花儿似的,她一脸嫌弃的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站在这里只会给我们阮府丢人!赶紧走吧!”
二娘也站在阮青城的身边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怎么了?我弄成什么样子了?
我的手摸上脸,入手一片**,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发呕。
血!
在看我的身上,都是血迹!
我的脚边布满了支离破碎的尸体!
阮晓云道:“你看看你的样子!杀了这么多的人还有脸回来!你知不知道你杀的人里有多少母亲的儿子多少妻子的丈夫呀!真是没有人性!”
我摇头,想说不是我杀的,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的不是我!
“你赶紧死了得了....”
阮青城也道:“死了倒少了一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