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虽有所好转,并未痊愈,身子仍是虚弱得很,舍不得建成几番劳累,扶他回屋休息后,“派丘奴帮你去向皇上告假,说偶感风寒,可好?”
“嗯,”建成情深默默地凝望着我,“如你所言,甚好。”
慰藉似地拍了拍建成的手,转而向屋外唤道,“丘奴,进来。”
丘奴小跑进来,微微含胸道,“姑娘有何吩咐?”
“太子殿下昨夜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今日不便外出。你对皇上就这样说,可记住了?”
“记住了。”
“没旁的事了,你先出去吧。”说着便向丘奴使了眼色。
“殿下,我去看看您的药可熬好了。”
“嗯。快去快回。”
走到门口,回首看看建成,浅笑,心中暗暗发誓,不论是谁,我定不会心慈手软。
见我出来,候在门外的丘奴迎上来,低声说道,“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跟我来,”快步在前面走着,寻了一隐秘处,“昨夜之事,无论是谁问起,都说太子尚未好转,明白么?”
丘奴连连点头,
我有些犹豫,说出来便可能是个威胁,可为了安全起见,抓住丘奴袖口,附于其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尤其是秦王。”
丘奴微怔。
我知道,建成所中之毒可是人为,当前仍不可妄下结论,且即便有人暗地使坏,亦须仔细查勘一番,方能查出真凶。可如今,我却是明说出来,无疑是将矛头直指秦王,此乃大忌。
我顾不得许多,他是最有可能为之之人,为防患于未然,只得如此。
“你不需害怕,照我说的做便是。”
“奴才遵命。”说着便欲退去。
“慢着,”见他停住,“此事你知我知,不得向太子泄露半句。”
丘奴缓缓转过身来,面露犹豫之色,
我走上前去,“我知太子是你真正的主子,但你心里应清楚,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好。殿下念及兄弟亲情,不愿多加防范,可你我是身边侍候的人,理应多为殿下想想,不是么?”
丘奴思量片刻,终下得决心,“奴才听姑娘的便是。”
看着丘奴离去的背影,昨夜之事若泄露,便只能是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得知建成并未好转,若不出所料,昨夜现身屋外鬼魅之人,今夜亦将如约而至。不抓你个现行,岂不枉费我这番心机。
坐在建成床畔,“昨日你可觉得有何异常?”
“一切如常,羽儿你不必再多做猜疑。刘御医不也说了是被什么毒虫叮咬至此么?林中狩猎,毒物自然少不了。”
已是深秋季节,何种昆虫此时还会在外招摇。“那殿下可记得是在何时何地被何种毒物叮咬何处?”
建成颇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本太子竟不知何时沦为罪人,受你责问了!”
哼,果真是太子架子。倏地站起,连退数步,抠着手指,慌乱不已,惊魂未定地说道,“七羽并无此意,不过挂心殿下安危,由此才失了分寸,万望殿下见谅。”定要好好治治你这傲慢姿态。
“羽儿,”建成无奈地看着我,“这般楚楚可怜的猫儿模样,不是你。我亦无心斥责你。不过此事就此过去,我不想你再多做追查。日后你便会知道,我这亦是为你好。此举,百益而无一弊。”
建成的话,我明白。无论是谁,有此能力、勇气做下此事,便绝非平庸之辈。其势力不可小觑,建成不想我多做询问,一则,怕我真查出些什么,让某些暗里隐藏的东西浮出水面,那便绝非小事了。更甚者,还会震动朝野,撼动国基。二则,建成应是感觉到了,不过不想撕破脸来,断了情意。再则,恐我因此得罪了人,有危险。
我不知我的成分占了多少,但如今,
“七羽知错了。以后再不敢逾越。”至少我要护你周全。
建成抬手摇晃,做了招呼的手势,“你何必与我如此疏远。”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岂是七羽这等贱民能瞻仰一二的。”
“你!你再不过来本太子可真要生气了。快过来。”此时建成更是张开双臂,迎我入怀。
一下子跪倒在地,“是七羽不是抬举,求殿下赎罪。”千万不要惹怒女人。
建成极为无奈地看着我,“好好好,是本太子言语过激了些。你走上前来,我再与你细说昨日之事,可好?”
他是堂堂太子,未来一国储君,能如此低声下气与我言和,我还能说些什么呢?乖巧地起身重坐于床畔。
“你呀,”建成宠溺地刮着我的鼻头,后便似是回忆似是梦语道,“昨日之事我确是记得不甚清楚,被什么毒虫叮咬过,亦不曾留意。”
“啊——”
“不过,在遇上你——与世民时,倒是脖颈后过一丝微不可言的痛感。”
我,与世民。现在,倒换做是我窘迫了。
“秦王与我,清清白白。你不要乱猜,也不可因此与我置气。”
“我气的不是此事。是你连一字半句的解释都没有,像是我气与不气都与你无关。”
原来如此,心中不免暗笑,“昨夜之前,我从不知道我早就视你如伴,由此即便我与旁的男子有何关系,我也没理由向你解释清楚。不是么?”
“那此时呢?你可明了了心意?”
脸一瞥,嘟起嘴道,“没有。”
“没有?”
“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却被建成一把拉至怀中,翻身压上,捏着我的下巴,威胁道,“真没有?”
眼珠一转,“嗯——我···”
打昨晚至今半天的时间,建成愈发爱这种亲热游戏,动不动便出其不意地偷袭,脸红耳热,羞煞人了。
“现在,还是没有?”建成坏坏地看着我。
扑面而来的空气,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还未答话,便又要吻将上来。
急忙抵住建成胸膛,“不要,好累。”真的是困乏了,一直未好好休息过呢。
“累?本太子还没做什么呢,羽儿便体力不支了,这日后可如何是好?”
耳廓被摩挲得心痒难耐,幸得这个身子年纪尚浅,对男女之事反应不大,我才能淡定处之,“殿下休要再打趣七羽了。病体初愈,怎能过度劳累。
建成起身移开,眼见我下床,未阻拦。
“殿下,今日不行。七羽不想定情半日,便丢了身子。待信念笃定,七羽方可放下心结,舍身与殿下。望殿下见谅。”
建成并不生气,只强忍着,拉起我的手,“是我太心急了。羽儿不知,我便盼着羽儿能伴我左右,相知相守,已许久了。如今一切皆顺应心意。但得之不易,心中不免失了耐性,使得羽儿你受惊了。”说完提手轻轻帮我拭去眼角未落的晶莹。
“羽儿好生困乏,想去休息了。”
“嗯,去吧。”
坐在床上,方才之事,细细回想,心中波澜起伏。情与性,不可俱得。
他与梅苑之情,太过凄婉,终是一个丢了幸福,一个舍了性命。
我不想,尚无定数,便失了所有,落得个孤独飘零的下场。
许是爱得不够,我还没有勇气,为他,不管未来如何,只求此刻情深。
况且,哪日,我可能就又消失了,陷得太深,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但此事也愈发确定了建成心意,疼我宠我,更不肯伤害于我。前世我本就无诸多留恋,巧遇天机,穿越时空。碰上他,这千年的缘分,实是我幸。
躺在床上,感慨万千,不知何时,沉沉入眠。
醒来天色已是暗沉。
突然想起今夜的计划,快迟了。
慌忙起身,从枕下拿出厨房偷得的面粉,捉贼,越简单,越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