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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入鬼街

枯尸被莫离烧成灰烬以后,那鬼境没有了力量的支撑,就自行消失了。花月也终于回到了她失踪前遇到那个吹着尺八的女子的街。此时再走在这条街上,花月感觉自己宛若新生。

莫离没能看好花月,虽然面上没有变化,可心中多少有些自责。为了安抚花月,特意带她去了一条颇为神秘的街。莫离说,这条街阴气比较足,可以看到不少妖怪和鬼。而花月被之前的枯尸差点害死,所以此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但莫离拍胸脯保证,这次一定不会让她再遇到危险,花月才勉强同意前去。

花月跟在莫离身后,沿着一条奇怪陌生的线路走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自己触到了一层阴气浓重的似乎快要形成实质的屏障。还没等她明白这是什么东西,莫离就拉着她穿过了那一层透明的屏障,进入了一条神奇的街道。

花月打量着街道民居,发现却和之前见到的街道民居在样式格局上并无甚差别,但却透露出阵阵阴寒气。

莫离走在前头摇着尾巴道:“怎么样,莫爷我带你来的地方不错吧。”

花月却并没有给莫离一个让他高兴的答复。倒不是花月不给莫离面子,而是她实在没有看到什么可以让她感到新奇的地方。

莫离看见花月一脸纠结的表情,不由得呲了呲牙道:“一般人想进来我还不带他来呢,也就是你这天煞孤星之命才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行走。呐,你仔细瞧好了。”

花月顺着莫离的目光看去,发现这条街比之前看到的街都要热闹繁华的多。莫离在一旁解释道:“之前咱们走的地方是外围,遇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现在才是进到了中心地区,才能看到好东西。不过这里也会遇到厉害的角色,你可要跟紧我了。”

正如莫离所言,这条街确实是中心地区。不光妖魔鬼怪的数量见多,连摊位也多了不少。

街口就有一个搭着棚子的摊位,上面一个大大的“食”字幡子随风而动。看那些食客的桌前摆的美食皆是制作精巧的纸扎:烧鸡乳猪东坡肉,烤饼环饼云英面。另备有各色时令瓜果,鲜汤美酒。食肆紧邻的是一个灯笼摊子,卖着各色花灯。那花灯既有精巧美观之物,也有造型怪异的。花灯中间亮着的火光颜色也与人间大为不同。或青或蓝或金或银,也不知是用的什么稀奇东西。对面还有一些较大的杂货摊位。东西琳琅满目,极似人间。间或还能听见有小贩在贩卖“煎点汤茶药”的吆喝声。虽然往来其中的多是一些形象怪异瘆人的“非人”,但胜在夜色昏暗,灯光朦胧,倒也是看不得真切。因此花月也没有太过害怕。

花月看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在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非人几乎都在手中提着一盏与众不同的花灯。

“他们为什么都提着一盏灯笼?”花月问道。

“因为他们都需要靠灯笼来照路,不然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莫离懒洋洋的解释道。

“为什么会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难道他们都和我一样不认路吗?”

莫离心想,这天上地下恐怕都寻不出像她一样不认路的路痴了。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以为他们都和你一样吗?不是他们不认路,而是要靠这些特殊的灯笼来保证自己不会被‘火树银花’迷了眼,找不到回去的路。”

“‘火树银花’又是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像火一样的树和像银子一样的花’……啊,不是不是,是‘像树一样的火和像花一样的银子’……哎呀,也不对也不对……算了,我还是费点力气带你去看好啦。”说罢,莫离便用爪子拉着花月向离得最近的一个花灯摊子走去。

“莫离,你不要用爪子拉我的衣服。小心扯坏了。”

“反正你的衣服那么多,少一件也无妨。你昨天穿的那件不就挺好看的吗?”

“不行,同一件衣服我不能穿两天。”

“啧,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败家。”

“一诺说了,不能让我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在厅中招待来阁中的人和非人。他说那样子显得我们太寒酸了。”

“寒酸?哪个敢说咱们寒酸的!看莫爷我不压扁他——老板给我来两个最便宜的灯笼。”

莫离一边和花月说话,一边催促那个卖灯笼的瘦高个老板。

老板一边转身拿灯笼,一边暗想:就这样还说自己不寒酸?抠门!张口就要两个最便宜的灯笼。

莫离忽然跳上摊子,瞪着碧绿的猫眼对那个老板说道:“爷我买便宜的灯笼怎么了?你再多嘴爷就把你拿盐渍了做成咸鱼干下酒!”

原来那老板不自觉的就把心中的话说出了口,被莫离听个正着。

那老板一脸惊恐的问道:“我的化形之术已达到最高境界,常人难以识别。你怎么知道我是鱼精的?”

莫离露出洁白整齐的尖牙故作高深幽幽道:“因为我是一只修行千年道行高深威风八面玉树临风的……猫啊。”

“原来是高人!今日这灯笼算是小的孝敬您老人家的不收钱。”说罢,那老板就往莫离和花月的手中各塞进了一盏制作粗糙的方形提灯。

花月接过灯笼,就闻到了灯笼上那只长满了鳞片的手上传来的浓浓的鱼腥味儿。望着对面脸上长着一对凸出的鱼眼和三对鱼鳃的灯笼摊老板,花月想看不出来他是鱼精都难。怎么这样也能算是化形之术达到最高境界?

而这边莫离和那灯笼摊老板互相吹捧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末了,莫离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哎,这天下的傻子怎么都让莫爷我碰见了?偏生还骗都骗不完。”

花月闻言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灯笼摊的那个老板。

“没事儿,习惯就好了。我已经从他那儿拿了不下八个灯笼了。”莫离安慰花月道。

花月嘴角一抽:合着你还可一个老实人欺负啊。

莫离也不去看花月面带鄙视的表情,而是把灯笼杆叼在口中,抬脚向前走。

花月四处张望,看见周围的非人手中拿的灯笼基本上都是已经点亮的,而自己和莫离手中的灯笼却还没点亮。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把灯笼点亮?”

“不急,再等等。”

“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花月问道。

莫离抬抬下巴,道:“跟着他们,去看火树银花。”

于是莫离和花月一人一猫,拿着没有被点亮的方形灯笼顺着人潮的方向走去。

花月和莫离随着人流向前走去。一路上不时有一些非人手提花灯加入了他们。花月也见识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非人:人面豺身蛇形而走的“化蛇”;腹大如壶的巨峰“玄蜂”;人面猴身,嘴中嚼着虾蟹的“山臊”;体型巨大,毛发细长的“火鼠”;走路时喜欢衔着尾巴的“诸犍”……总之见到了这些以前只在图上见过的非人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花月感到十分激动。但周围路过的非人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只有几个在看到花月和莫离手中没被点亮的灯笼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让花月有些糊涂。花月悄声对莫离道:“是不是我们的灯笼太简陋了?”说着花月还摇了摇手中那盏制作简单且粗糙的方形灯笼。被她这么一摇,那糊在灯笼上的素纸甚至有要脱落的迹象。

花月不禁抱怨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买个好一点的灯笼?偏要买这最便宜的。”

“这灯笼制作的好坏并不重要。况且,这灯笼也不是花钱买的,是别人送的。你就不要太挑剔这种小事了。”莫离满不在乎道。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们啊?”花月委屈道。

“那是因为他们看咱们的灯笼没有被点亮,瞧不起咱们。”

“那我们为什么刚才不把这灯笼就点亮啊?”

“不急不急,我们要低调行事。”

“可这低调和灯笼——”

花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离打断了:

“看,那就是‘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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