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汐最近倒霉透了。
谈了四年的男朋友跟闺蜜跑了,上班第一天睡过头被解雇了,没钱交房租,就快要被扫地出门了,三十块话费充进别人手机了,回家路上被跳楼的砸中,跳楼的人没事儿她倒住院了……
好在那个跳楼的男人还算有点儿良心,赶紧就将她送进了医院,只是……
“他居然说他没钱赔我医药费!”岳汐突然爆出一声咆哮,腾地就坐了起来,紧握着的双拳锤得床板好一阵闷响,吓得同房的两位病友好一阵哆嗦,原本在床边为她削苹果的小草,更是连忙就扔了苹果和水果刀来按她的双手。
“淡定淡定!姐,淡定啊!”小草将岳汐按回床上,顺便也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岳汐听见按钮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按那个干嘛?”
小草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岳汐的左手,岳汐抬手到眼前一看,才发现针头早就不见了。不一会儿护士就来了,重新打好针后又催了一遍住院费的事才走,岳汐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说他没钱,那医院怎么让你住进来了?”小草说着捡起地上的苹果和水果刀继续削了起来。
“谁知道呢。”岳汐将另一只手枕到脑后说。
“那他姓甚名谁,你问没?”
“没有,他一说没钱付医药费我就让他滚蛋了。”岳汐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双腿,突然面露寒光,“要是老娘的腿能动,一定照着他的屁股狂踹!”
“淡定淡定!”小草懒懒地说着,并切下一块苹果伸到岳汐嘴边,“你都让人家滚蛋了哪还有机会踹啊。”
岳汐正要张嘴,却一眼瞟见苹果上有些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才想起这苹果刚才似乎在地上滚过一圈,连忙缩了缩脖子道:“喂,老大,这么脏还给我吃!”
“哎呀,淡定淡定,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小草说着就又要将苹果往岳汐嘴里喂。
岳汐吓得赶紧偏头躲过:“你好歹也去洗一下啊,或者把那脏的地方剜掉也行啊。”
“哎呀,懒得洗懒得剜了啦,你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小草说完,便将那沾着不明物体的苹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岳汐看得愣住了,真不明白她这个妹妹,明明跟自己同父同母,性格却差这么多,难道是因为小草小她三岁,所以有代沟?想到这儿岳汐不禁摇摇头道:“啧啧,您老还真是不讲究。”
岳汐正感叹着,余光却瞥见病房门口冒出了个人,聚焦一看那人的脸,才发现来人正是那个跳楼后毫发未伤,却砸断她双腿的男人。
她正要开口骂人,却被小草抢先一步:“哎呀,帅哥你好,我叫岳小草,我姐姐叫岳汐,帅哥你呢?”
岳汐见状,刚压下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深吸了口气,再次捶床咆哮道:“岳小草你给我回来,不准你跟那个猥琐男说话!”
听到岳汐的警告,小草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他就是那个跳楼不死的奇葩,对吧?”小草说着看向岳汐等她回答。
岳汐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反倒是门口的男人开口了:“岳小草,你好,我叫黄彧。”
“噢,黄鱼啊。”小草歪着头很认真地琢磨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我猜你老爸一定很喜欢吃鱼!”
“呃,不是鱼,是彧,三撇的彧。”黄彧耐心地解释道。
“噢,那个彧啊,我知道了,形容人有文采的那个对不对。”
“对。”
“一个二货一个呆子,你俩还聊上了。”岳汐插嘴道,“喂,那个三撇的黄彧,我不是叫你滚了吗,你还来干什么?”
“上次走的时候有件事忘记说了,我今天特地来告诉你的。”
“说!”
“嗯,之前送你来医院的时候,我没带钱,所以就拿你钱包里的卡刷了住院费。”
岳汐顿时就懵了,她和小草是孤儿,本来就没多少钱,过完暑假小草就要上大学了,卡里的钱是她存着给小草交学费的,现在被这个黄彧刷了医药费,那她拿什么去给小草报名?岳汐一年前就已经休学了,因为没有文凭,应聘的时候屡屡受挫,后来她只好做些短期工来维持生活,节衣缩食了一年多才攒了两万多块,可是这讨人厌的黄彧一出现,她一年的辛苦瞬间就没有了,她欲哭无泪。
“啊——你这个小偷!”岳汐愤怒地尖叫一声,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打人,幸好小草眼疾手快过去将她扶住,不然她非得滚下床不可。
“淡定淡定啊姐,你已经失去了双腿,不能再失去双手了啊!”
“怎么说话呢!”
“哈哈,淡定淡定,别腿还没好心脏又急出问题来了。”小草说完,病房里顿时一阵哄笑。
“你……”岳汐只觉头昏眼花,肺里胀得快要炸掉了,小草却只甩了句“淡定淡定”,便又去和黄彧聊天了。
“嘿,帅哥,你是黑客吗?”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我姐的银行卡密码呢?”“我按钱包里身份证上的生日猜的。”
“哎呀,帅哥你真聪明!”小草竖起两个大拇指赞道,赞完又转向岳汐说道:“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防守工作没做好,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堡垒瓦解了。”
岳汐今天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内忧外患和气血攻心,一瞬间她真的有种快要气晕过去了的感觉,还好她意志足够坚定,硬是深呼吸着将那感觉给压了下去,缓了好久她才平静下来继续问道:“刷了多少钱?”
黄彧皱着眉头稍微回忆了一下答道:“不知道,反正你的卡刷爆了还是不够,医院说三天之内必须把剩下的钱补上,不然就走人。”
又是一阵深呼吸过后,岳汐终于坦然地闭上了眼睛,沉默良久,她淡定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黄彧愣了一下,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不过我跟医院争取了一下,他们后来答应宽限成五天。”
小草在一旁掐指一算,她姐姐住院是三天前的事,五减三等于二,不禁点头自语道:“嗯,还有时间。”
岳汐可就没这么乐观了,别人被撞被伤了都只有赚的,她却赔了所有的积蓄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此刻她最大的心愿并不是希望天上掉下一笔医药费,而是那个黄彧立马在她眼前消失,忍无可忍的她终于再次吼了出来:“滚!——”
这次的“滚”字音拖得很长很长,充分表达出了岳汐内心的憋怒,对,就是憋怒——憋屈加愤怒。吼了半天,黄彧还是原地没动,岳汐无语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还有话要说。”
“那你倒是快说啊!”
“费用我已经交清了,我没注意你卡里原来有多少钱,所以就打了十万进去,你有时间自己去查一下数额,如果不够再打电话问我要,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黄彧说着放了张便签在床上,然后默默转身出了病房。岳汐愣愣地目送着黄彧出了病房,心情突然就复杂了起来,前面听说卡里的钱被刷完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万丈深渊,跟着黄彧说他又把钱还上了,而且还远远超出了她卡里原来的数额,她的心情顿时又好多了。
黄彧走后,小草发了很久的呆才“哎呀”了一声,然后凑到岳汐的耳边悄声道:“姐,这个黄彧有问题,我刚才根本就没见他掏便签。”
岳汐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小草点点头,凑到岳汐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去你出事的地方看过了,那里根本就没有楼可以跳。”
“真的吗?”岳汐问道,语气里透着一丝兴奋,兴奋完又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那个黄彧滚了,不然就可以当面问个清楚了。
“姐。”小草拿起床头柜上的便签道,“要不……打个电话问问看?”
“好。”
小草掏出手机,输了便签上的号码拨过去,结果对方已关机。
“算了,我们干脆今晚去他家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