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刺在背一般,坐立难安!只是,颜涵越想越是糊涂,那老者如此作为,图的,到底是什么!别说他不懂,就连险些死于他手,终被阴老救下的阳老,也是不懂!待得两人离颜涵而去之后,却是在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岛上,落了下来!
阴老从其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件肉身,准确的说,应该是取出了一名修士!一名被其用术法封印,以便不时之需,用来夺舍的修士!果然有备无患,虽然他自己没有用到,但阳老有了这具肉身,其元婴温养之下,却是有望恢复其原本实力!
先前与颜涵一斗,在那‘婴天雷’下,其肉身已然崩溃,幸在其元婴却是丝毫为损,顺利逃出。只是若就此离去,他自然不会甘心,如此险些酿成杀身之祸,在那‘化寒’一式,与数十件法宝自爆之下,其元婴亦是重伤!
而后,拼死一博,那‘暗无天日’,更是几乎将其元婴消弭待尽!如今,若是没有这一具肉身,供其元婴温养,只怕即便这阴老能护其多日,去寻一件肉身来,如此多耽搁几日,却是失去了元婴复原的最后一丝机会!
即便其元婴能与那肉身相合,他的战力,却再也无法回到此战之前的状态,更不要去说再进一步,步入化神。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般!元婴受创,本源不固,化神其难,难如上青天!
这肉身,既然是阴老准备多时,供自己他日对敌之时,万一肉身被毁,元婴夺舍之躯!这肉身,自然是被其封印的很是完整,这完整,自然也包括那元神,是以阳老的元婴,遁入此肉身之躯,即便虚弱不堪,却也好整以暇,慢悠悠的,将那昏睡过去的元神,吞了个干净,自此雀占鸠巢,成了此肉身之主!
这肉身的主人,是一个面色虚白的中年男修。其原本似乎颇为痛苦,即便紧闭着双目,却也兀自轻颤个不停的眼角。而今,却是荡漾起了一丝笑意,随着这丝笑意的散开,那双目却是骤然间睁开来。
“阴老鬼,现下惟有你我二人,你却是说说,为何先前,你不对那小辈出手,若是由你出手,我不信,还拿他不下!”那阴老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冷然的说道:“不一定,能将其重伤,能不能拿下,却是未知之数!”
那阳老还要再说,却见那阴老面色似乎有了不悦,悻悻然的止住了口。那阴老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你我跟随宗主身旁,数百年计,你的心思,我如何不知?此次你肉身被毁,道行跌落,心境居然也现不稳,欲让我出手,将其拿下,供你百般羞辱!”
那阳老心事被人说破,面色却是有了些许红薄之意。不想他败于颜涵之手,居然心中郁结之下,心境已然不稳,今次之败,真可谓是伤其根本!毕竟两者有着数百年的交情,见那阳老如此,又再劝道:“你还是绝了这份心思吧,先前我已接到宗主传信,此子不得擅动,暂且由之,宗主似乎令有安排,只命我等看紧便好!若是你不适,可回宗修养,此间之事,便交由我来处理吧!”
若是阳老就此离去,回归宗门,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那小辈的毁身之仇,岂可轻与!这十年间,莫非发生了什么,竟然使得宗上他改变了注意,即使那小辈不是那释放臭气之人,也杀之不得,反要跟随其后,将其看紧!
这话外的意思,岂不是若是那小辈惹上了仇家,不是敌手之下,还要我等替其出手,帮其消灾不成!越想越是气极,只是眼下,自然不会表露在脸上。轻笑道:“一个人回去,失手之下,却是羞于面见宗主,还是留下来,将功赎罪的好!”
那阴老闻言,向其看了一眼,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后却是蓦然间唤出一面红身血皮的血红大鼓,迈步而上,坐了下去,闭合起了双目。三息之后,却见其左手轻抬,按于左目之上,而其右目,猛然间打开……
“又来了么?”与此同时,那远在万里之外的颜涵,却是从入定中惊醒,面色有些阴沉。这股感觉,决然不错,定是那后来的老者,使的什么神通,或是先前一面之下,在颜某身上,做下了些许文章,只是我却睁眼未见!
没有扭身去看,看了也是无用。虽然不知那老者的目光,如何每隔一段时间,便出现在自己身后。但是,他却知晓,那老者本身,却决计不会在其周旁,即便隔的不是很远,却也定在百里之外。
如此肯定,只因如今步入结丹后期之境,其神念所能延伸之距,已至百里之外!先不说自己本就对那阵法略有研究,想那老者若身在百里之内,自己当有所察觉才对。且言那老者比之先前之人,修为更是高深,其元婴大能,如此窥视自己一个结丹小辈,已然落了自己身份,自然不屑再用什么隐匿阵法,隐藏身形!
如此,却真是有些好笑了,那黑面老者其一人,自己已然没有胜算。而今那先前肉身被我毁去的白面老者,被其救走之下,或许伤势虽不痊愈,十成战力,回之七成,想也对那步入元婴多年的老怪,自是不难!这修道修的时日越是长久,其积存下来的保命灵丹之类,自然是越多!
若是两者一齐出手,颜某自然决计无法幸免!他们不出手也就罢了,或许令有棘手之事,这才匆忙离去!而今,居然远远跟在身后,弄这见不得人的邪门之术,时时窥视我处,他们图的,到底是什么?
那黑面老者暂且不言,却说那白面老者,明明与我有毁身之恨,却也如此甘心退去!一个人,本是有仇,己方实力,更是高于仇人,反倒时时紧盯,却不下手,这,说不过去!这是修者的年代,自然不会是为了隐匿暗处,处心积虑,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若是他们想,大可出手之下,将我拿下,别说什么永世,只需拿我炼魂,生生世世,都入不得轮回,日日受苦,岂不是更妙!看来,眼下,他们不对我出手,自然是另有隐情,或是暂时不能出手,只能远远跟随,待得那可出手之日;或是他们此时,根本不会对颜某出手,他们要做的,就是如此?
若是前者,又是什么,让他们暂时有所顾忌,不可出手,这烟雨川内,我本就不识得什么前辈贵人,自然不会保我几日之命,莫非,是如今之地界,有着什么不成人的规定,不可出手,非得离开此地不成?
如次,也太过谎缪了吧,此地与之先前,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放眼望去,一样是茫茫无边的大海。看来,该是后者了。他们此时此刻,根本不会对我出手,只是按兵不动,定然是受其身后之人役使,这才如此!
那么,那背后役使他们之人,让其如此死死盯紧颜某,又是所谓何事?若是有什么想问,大可令其出手,将我拿下,不是更易?如此所为,既不放我离开,也不出手为难,显然,那背后之人,当是未做下决断,到底该是如何!
颜涵坐于海岛之央的小木屋内,拿着一根树枝,在那火灰上,不断的画着圈圈之际,居然恰巧被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就是眼前之时,那远在天边的瀚海宗,大殿宝座上的宗主,正凝眉间,一指不断的敲打着扶椅,眯起的双目,其内精光深蕴,尽是一副老谋深算之态。“你说,我到底该杀了你,断了此念想,还是……”
那在小木屋中,拿着树枝,画着圈圈的颜涵,自然不知,一场以他为中心的谋划,却是一步步展开!而他,却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再去深思此事的深由!因为,一股即便已然很是暗淡,却让其一闻之下,顿时心惊的臭气,洋洋荡荡,挥挥洒洒间,随风潜了过来!
更让其惊异的,是其神念外放之际,与此股臭气的源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无所事事的,径直向着自己这小岛晃哒过来!颜涵的嘴角,勾起了一阵轻笑,自己他日得脱大难,或许便要验在此人身上了!
那嚣张跋扈,横行直闯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日墓冢内一别后,十多年未再一见的老丘,想不到他也没有离开这烟雨川,看其神色,似乎日子过的很是滋润一般!思量间,那老丘步踏祥云,到了这颜涵栖身的小岛之上。
颜涵轻笑间,正欲打开雨幕之界,呼那老丘进来,却不待其起手,那老丘居然自行停了下来。他双目紧紧的看向身下空无一物的海面,鼻子猛吸了几口气,神色古怪道:“不对啊,这不对啊,大老远就闻到股仙味,怎么眼巴巴的跑来一看,却就是一股子味,仅仅一股子味,别的啥也不见,这不坑我老丘么?”
而隐身于阵内的颜涵,却是瞬间苦笑道:“怎么把这给忘了,当日与之相遇,便见其在看守那‘丹道果’,这岛上的无名灵果,自然是瞒不住他那鼻子。说来也过,怎么蟒的鼻子,也有这么灵的?”无语间,颜涵却是轻轻向着身前一挥,将这海岛,显现了出来!
“丘兄,一别十多年,何不下来,把酒叙旧!”脚下雨雾飞腾,蓦然间出现了一个海岛,那老丘正在惊疑之间,耳边却突然听到如此传音,细细一听之下,却是不由的惊呼道:“是他?!”当下也不迟疑,挂上笑面,降了下去!
远远便见这海岛的中央之位,有着两座木屋,其中一间前,果然站着那人。虽然心中挂念着那股子仙味,却也不好当面如此,这才悻悻然的飞腾过去,开口道:“原来是小兄弟你啊,你说这么久不见,怎么不拿点好吃的,好喝的,来招待下老哥哥呢,这样不是失了礼数么?”
颜涵的笑意,淡了一些,双目微微眯起。先前透过阵法,却是看出这老丘,显然道法大进,与之前日,已有明显不同。只是,上次见面,还称自己为涵兄弟,还谈什么激情燃烧的岁月。而今修为大进,立时便改口为小兄弟,还这般无礼,拐弯抹角,追问那灵果!”
而在颜涵心思念转间,那老丘却是嘴角一撇,作惊道:“哎吆,我说小兄弟,丘爷是念在咱们相识一场,这才下来,给你个薄面,喝你杯水酒,吃你几个果子,你可不能不懂事啊!还记得那什么来缘道人的不,那厮就是个糊涂蛋,你看,这不,最终还不是做了个糊涂鬼,进了丘爷的肚子!”说完,那老丘却是阴恻恻的望着颜涵,隔着衣袍,摸起了自己的肚皮!
淡下去的笑意,却是逐渐收了起来,而后,却是再次绽放,不同的是,同是笑意,只不过如今,却是成了冷笑!那老丘见其面色瞬变,急忙向后飞退千尺,这才说道:“小兄弟,可别说丘爷不提醒你,虽然你法宝众多,神通也还不赖。也是丘爷如今威猛的程度,也不是你可以想象得到的,我劝你千万不要自误,赶紧好酒好果子的,把丘爷给招待安逸了,说不好丘爷一个高兴,就提点你几下,这,可是天大的好处哦!”
颜涵仍是面带冷笑,细细的看了老丘几眼,这才冷声道:“原本念在相交一场,本想将此福地,与你同享。没想到,你竟如此。罢了,你所谓的果子,便在那林中,可自行去摘取。你虽不仁,颜某不能无义,此地送你又何妨!”
说完,他却是袖袍一挥,反掌向着那两座木屋一按,将其双双化为灰烬,正待离去,又再次开口道:“顺便提醒你一下,此果摘取之后,一日便会失去灵效,任你如何保存,也是无用!且这不远处,却是有着两名元婴修士,觊觎此果,与我一战之下,伤其一人,这才退去,怎奈贼心不去,死死跟随!此地已然归你,好自为之!”说完,颜涵丝毫不再迟疑,向着天空一步迈去。
就在这时,那老丘却是急忙将其阻了下来,双目一转,嘿嘿笑道:“你看你,和涵兄弟你开个玩笑,怎么就认真起来了不是?咱们什么交情?那是生死与共,患难中换来的交情!如此福气,自然该是同享才是!”
颜涵收回来跨出的脚步,不待其出声,却闻老丘再次诺诺的轻声道:“有福自然同享,有难定然同当!若是那两个恬不知耻的小贼,再敢来此,涵兄弟你可一定要出手哦,你我联手之下,定让他们灰飞湮灭!”
轻笑着点了点头,若是能让他们灰飞湮灭,自然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