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星稀,魔心宗圣山之上,寒风呜咽,杀气彻骨,于不夜遥遥看了眼红袖,笑厣如初!总是孤单思念你的容颜,在天涯,在海角,我爬过了十万大山,涉过了江湖沧海,可是,却一直放不下,忘不掉,念念不断!
这一次,就让我随心而为,纵负天下不负卿!多么希望,永远可以这样,直直的看着你,多么希望,每一次睁开眼,看见的总是你的容颜,多么希望,一生一世,可以与你长相思守,宁羡鸳鸯不羡仙!如果……
‘师尊曾三次来劝,问余可悟?心有所斥,即便强修,又有何欢?!’闭上眼,于不夜不禁想起当年曾在扪心峰时,回答师尊所说。于不夜痴痴的笑了,多少年前,在面对师尊之时,少年直抒心意,未尝不是本我,为何,多年修道,反道失真?
又有何欢?又有何欢!太多的牵袢,太多的责任,半生孤单,半世流离!其实,本要不得如此复杂,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此足以!人生如梦,余一生沉梦,不愿醒来,不愿看清,逃,远离一切,装作不知,扮成遗忘,自欺欺人!
蓦然回首,你在原地等待,而我,亦从未离开!于不破缓缓降下身影,落在那大殿之前的广场之上,收回看向红袖的目光,抬手间,整个身躯似骄阳照世,黑夜破碎,光芒降世,余从沉睡中醒来,睁来眼,看着整个世界!
圣山在颤抖,光彩忽明忽暗,云不动,风亦停,缘起缘灭!黑暗中,于不夜的双目,直射空月,你要战,我便战!或许世间少有人知你空月之名,亦不曾懂你,可我知道。你从哪来,去往何处!
我们是同一类人!爱过,亦曾失去过!我们辗转一生,颠沛一世,为的,只是她,只是生命中的她!我们不曾求世人明我苦心,我们只需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们苦苦挣扎,只为摆脱命运的挣扎!
千年,整整千年,余悟出此式,思她,念她,为她,此式出,天地变,海亦枯,你可敢接!于不夜的衣袍珊珊作响,向着空月冲去!可是,他的身躯,明明一直停留在原地,丝毫未动!
可是,空月感觉到了,死亡正在临近,挡不住,逃不掉!你一世为情苦,纵负天下人,可我,却与你不同,无论,无论谁挡在我的面前,唯有万解不复之地!比起我,你的心,始终不够冷,不够残忍,不够……
如断了线的风筝,就在于不夜术法临身的那一刻,光影变幻,红袖出现在原地,出现在空月所立之地……可她,神态依旧,没有痛苦,没有怨念,没有不舍,或许,唯一的不舍,只是为她…….
“红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于不夜身影闪烁,再出现,却是在红袖的身旁,千年之后,再次拥你入怀,却看着你,缓缓的闭合着双目,感受着,你逐渐冰冷的身躯,想念着,想念的一切……
于不夜抱着红袖,癫狂长笑,千年来,他曾无数次想过,再次将她抱在怀中,却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猜到了开始,却始终没有猜到结局!一场太过浓腻的爱,只能到死,才会愕然而止么?如果这样,我愿此生远在天涯,默默的为你祈福,不相见……
魂尤在,心已死,死如灯灭!一世浮华转成空,人生不过梦一场,紧紧抱着红袖,于不夜的泪水,滴落在她的睫毛之上,轻柔的呼唤,却唤不醒沉睡的她,摇曳间,一杆羌管从怀中滑落。轻轻拾起,原来,你一直留着……
若是不能带你走,我又怎能一个人离去!生不能同寝,死,则当同穴!俯身,温柔吻上红袖的额头!从此之后,再没有人,再不能将我们分离!你所在,我所守,愿执你手,世世不离!
空月嘴角轻扬,冷笑一声,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你!抬手间,比之黑夜,更为幽暗的光团出现在掌心!一条条黑丝从其掌心跃出,向着四周铮铮而去,所过之过,连空间都开始塌陷!漫天黑丝狰狞而舞,向着于不夜包裹而去!
他似乎未察觉一般,轻轻抚摩着红袖的长发。记得,记得在轮回中等我,即便不能再续前缘,也请让我再看你一眼!此生有你,一世不枉,于不夜向着自己的天灵狠狠一掌拍下,这一对纠缠怨恨了千年的男女,双双化为幻影,向着天空升去……
空月轻叹长气,正待转身离去,突然双瞳猛然一缩!那些纷飞的光影,猛然间凝为一把长剑,呼啸间,根本不给他丝毫闪躲之机,将其洞穿而过,直往天际,在那九天之上,开出一朵朵繁花……
许久不出的明月,在这一刻,却是缓缓出现,暗暗生辉。月光间,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轻笑间,踏步如飞,挽起伊人柳腰,向着明月的深处而去,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一生,有多长?永远,又有多远?或许,我始终不曾知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空月连退数步,胸口处的孔洞光华闪烁,冷眼向着人群中一处看去,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而空月先前目光所扫之处,颜涵双目通红一片,强忍着泪水不去滑落,穿过人群,转身离去……
黑暗中,空月面色狰狞,食指向着胸口连点,却止不住全身精气外泻!耳旁,更是不断的回响着,于不夜临死之际,向着自己传音所说,“或许你能掌握别人的生死,可你始终不曾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果累了,何不像我一般放开……”
一阵阵忽低忽高的桀笑声响起,嘴角流出了鲜血,空月却丝毫不去理会,“死便死了,哪来那么多废话,给我闭嘴!除了你,这天下还有谁可制我,从此之后,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地亦在我脚下颤抖!我会拿这一界的气运,让她……”
一代神话,就此无声无息间陨落,看似遗憾,或许在他自己看来,这又何尝不是完美,生命总是如此残缺不全,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因残缺,而美丽!此生,爱的太过辛苦,唯愿来世,有情人终成眷属!
魔心宗下,离开山门之下,颜涵三人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人群,说不出是怒,或是悲!如果,哪怕只是如果,眼前的这些正道仁士,能早些上山,或许此战的代价,便不是师不夜师叔的命!
几十年的光景,或许很多人已不记得颜涵的容貌,可他所背遗风,却是没人忘记!看着周身围拢上来,嘘长问短的人们,不知为什么,颜涵只是感到一阵悲哀,一阵恶心,一阵竭斯底里的愤怒!他冷笑间,却是背负着遗风向前而去,毫不停留……
前行间,一人踏出,挡在前路,“孽畜,你还有胆出现,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寒光暴起,风不尘诡异长笑,竟然丝毫不顾颜涵背后遗风,明目张胆的要把两人一齐灭杀。其天剑宗掌教的身份,却是没有人出来擅加干涉!
乌天仗狠狠击打在颜涵的肩头,就在风不尘面色大变间,颜涵纵身上前,死死掐着他的喉咙,俯身在他耳旁,寒声说道:“老狗,还以为我如当年那般,任你欺辱不成?我们的帐,以后慢慢再算!”说完,却是将他狠狠向着地面砸去,在其面庞与地面接触的一刹,更是一脚踏下,将其上半部分身躯,埋在了泥土之内……
与此同时,惊变突生,四周光华漫天而起,魔门竟然早有埋伏,直到此时才行发动!慌乱间,人人奋力而战,以求自保,却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三个身影缓缓的离开这处战场,向着归路而去!
不是他不想杀,只是不能,若是当着天下正道眼前,将天剑宗废物掌教灭杀,即便他只是一个搬弄是非,一个吃里爬外,一个表里不一的废物,可他终究是一教之掌,若是杀了,只怕再不能如眼下一般轻松离开!
不过,在那一脚踏去之时,却是没有人察觉,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一道凌厉的寒气,狂暴间向着风不尘的体内而去,将其不知如何重聚的元婴紧紧冰封,若是不能解除,要不到三日,风不尘必然成为一条死狗!
御风而立,目光中闪过一丝疲惫,颜涵却是不知道该去往何处!遗风身受重伤,自然是需要一处精气充足,且环境静谧之处。可天地精气充足之处,皆被名宗大派所占,却是没有他们师兄弟容身之处!
“你从哪里来,我们便去何处吧!”遗风似是看出师弟的愁苦,温笑着说道。点了点头,颜涵嘴角却是不免露出一丝苦涩,归来客栈还在,可它的主人,却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