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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言言尽尽酒相知

当年颜涵还是筑基期的修为,看这老者的修为,犹如大海般深邃难测,原本以为,这神秘的老者,应该为元婴期的大能。而今数十年后,再来到这边塞黄沙地的归来客栈,他再一次发现,看那老者的修为,依然深不可测……

这老人家能开出这样一家客栈,做出大蔽天下修士的壮举,但凡在此客栈之内,无人敢出手见血,果然是有着与举动相持的实力!其实,虽然这不是颜涵的性格,但大抵还是对着老者很是佩服的!

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人生的前半历程,自然没有与这个世界牵扯不清!而这个老人家则不同,他生于这个世界,他的人生,却是与这个世界,仅仅的联系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年……

即便这个老者的过去,无从得知!可他能以慈悲之心,接受过往修士,给他们一个栖息之地,无论正魔,不去看他们的过去,也不去问他们的将来,只是从他们进入客栈的那一刻起,便可完全的卸下防备和疲惫,安享宁静!

连素不相识的路人,老人家都尚且如此。或许,自己想救师兄之事,可求他老人家出手相助也说不好!而这,也是除了打探消息外,来这归来客栈的第二个目的!既有所图,自然需要献殷勤的。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坛沉山醉,颜涵打开封泥,为老人家斟了满满一碗。老者本就很是豪爽,自然不会去多做客套,直入座中,端起酒碗一仰而尽,老人家面露满色之色的同时,目光却更是紧紧的盯着颜涵……

心知老人家的意思,颜涵却也不多说,赶忙再次帮老者满上!就这样,一个满斟,一个尽饮,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满满一坛沉山醉,却是被老者喝了个干净,看着老人家意犹未尽的目光,颜涵衣袖轻拂而过,桌面上瞬间摆上了五个酒坛!

除了留下一坛,待的师兄得脱大难之时,兄弟两人也可痛饮一番!这酒也是师兄的最爱,如今天剑宗情势难料,或许自己这几坛沉山醉,已然成了绝品。或许师兄也会酿造,可要味道香浓,非埋山中灵脉气冲之地五十载方可……

“前辈……”颜涵方才开口,却是被老者挥手打断,示意他继续倒酒。“好久没个说话的人了,你倒你的酒,听我来说吧!虽然老人家我久居荒地,可也从这过往的修士口中,知道了不少!”

接过斟好的酒水,老人家却没有如先前一般,一饮而尽!那沉山醉,当为此界灵酒中的极品,过口难忘,是以先前痛饮猛喝一坛,解了多年谗意,而今却是小抿浅饮,细尝酒中浓浓的甘烈!

低低的浅饮一口,老人家这才继续说道:“你就是那被赶出山门的颜涵吧!此次来我这小店,难不成是想请我老人家出手,救出你的师兄遗风不成?”看着颜涵默认下点了点头,老者也不因其送酒本有所图而心生不满。

被老者一语点破心事,颜涵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老者仍是满面慈笑的点了点酒碗,回醒过来的颜涵,这才赶紧满上!“我和你师父有些渊源,只是可惜了,没想到他遭逢大难不久,天剑宗竟然也没落了,连几个弟子也都……哎……”

似乎有些替秦苍子不忍不一般,老人家却是没有再说下去!一口将碗中的酒水饮尽,再抬首,他的神情,却是有了些许醉意!“一个人喝酒,总是少了很多趣味,小友也陪我老人家喝一会儿吧!”颜涵滴酒不沾,自是因为仅仅五坛,本就不多,若是多了自己一只碗,多少有些不合适!

而今老者说到伤心处,又是劝起了酒,颜涵也不娇作,取过一个酒碗,先替老人家斟满后,才向自己碗中倒了半盏,细细的喝了起来!“现在时机未到,即便我老人家愿意陪你走上一遭,只怕将我这把老骨头留到那里,也是救不出你师兄的。”

听老者话中的意思,虽说时机未到,不可前去!可也未尝不是点明了,待得时机成熟之时,愿意陪自己前去!且老者似乎尽知详情,对于救出师兄,定然极其有把握才是!心中激动感谢之情,满腔而起,堵在嗓子眼的报答之语,却终究没有说出!

他知道,这老者愿意出手,或许是因为送酒之情,或许是因为他和师父的交缘,或许……有太多的可能,可却绝不是为了自己的报恩,在老者的面前,繁缛连连称谢,反倒会惹他老人家不喜!当下颜涵却是更显殷勤,倒起酒来丝毫不迟!

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现下却是再次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颜涵亦是倒的很是欢快!“忘了说了,其实要救你师兄,最主要的,还是你自身的实力,老人家我只怕也帮不上多少忙的!”本是满心欢喜的颜涵,一个不甚,抖了一抖,却是将佳酿洒落到了桌面上!

老者满是可惜的看了一眼洒落下去的佳酿,慢慢渗透到木桌之内,伸出去的手,终究是没有擅动,轻叹道:“世人谓之覆水难收,即便身为修士,可将覆水收回,可这天下间,终究有太多太多,倾覆之后,再难收回!”

颜涵以为老人家话中定有深意,细细暗想之际,却听到老者笑道:“小友不必多想,刚刚是我说于自己听的!先前说到救你师兄,还落在你自己身上,并不是说我老人家,出言不出力,只是到时候,只怕连我也分身乏力,腾不出手来,不能将人尽数拦下!”

似乎不想再让这小友心情跌宕一番,老者轻笑间,却是豪迈道:“元婴期以上的老家伙们,我会尽数接下!不过,元婴期的小辈门,我老人家却是丢不下面子,出手与之为难,到时候还需你自己出力才是!”

原本一路走来,颜涵心中盘算不下万遍,皆是没有丝毫机会,能够安然将师兄救出!如此绝望,只因对方定然有着超越元婴的修士,化神老怪的存在!只要有化神期的高人在,即便隐匿而去,定然也会形迹败露,一指按下,便可将自己灭杀!

毕竟,他也是知道的,天剑宗的掌教钟无为,便是化神期的修为,若是没有同境界的大能存在,天剑宗绝不是区区几个元婴修士,便能如此肆意妄为,犯下弥天大难!而今老者一语之间,却是让颜涵从绝望中,有了万千想法,千万机会!

从洞府走出,见得南不破,得知师兄遗风被俘之后,颜涵没有一日不殚精竭虑,苦思助其脱难之法,可任他想到心力憔悴,也终究还是难难难!难到没有一丝的成功之机,即便,他以命相搏,在底蕴深厚的魔门面前,只是一个玩笑!

寥寥数语,谈不上慷慨,谈不上激昂,却自有其感人之处!老者说是还需颜涵自己出力,似乎他老人家也没帮多大忙一般!可是需知,即便魔门人数重多,全部的元婴修士,与元婴境以下修士,联合起来,也不过在化神修士一掌之间,飞灰烟灭!

修士越到后期,境界差距越是巨大!区区一境之隔,却如仙凡有别!老人家能做到这一步,竟使得本为性情中人的颜涵,慌乱而起,深深的拜谢了下去!此恩,真的太重了,只怕这天下虽大,却再也找不到另一人,会送出如此大的恩情!

当然,只怕同样的,这天下间,也再难找出几人,有这老者一般的口气,有这老者一般的实力!看着眼前醉眼迷梦,憨笑连饮的老者,颜涵突然有着一种感觉,似乎自己面对着的,不是一个修为高绝,可放出将魔门元婴之上,尽数烂下之豪言的大能!似乎自己面对着的,仅仅只是一个喝多了酒,憨态可拘的普通老人!

这一刻,脑中灵光一闪,颜涵突然觉得,莫非自己错了!当初尚在天剑宗时,与众同门来这黄沙地,回宗之时,投宿于这归来客栈,原本想着,这客栈的老者,或许是觊觎那阴阳通道内的奇珍灵宝等等,这才会在阴阳通道出现后不久,便在此处开起了客栈!

而今看来,自己却是错了!眼下虽与老人家,仅仅一桌之隔,即便这客栈大厅内,如今也几近人满,可眼前的老者,却似乎身在其中,又不在其中!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似乎那老者,身在世中,滚滚红尘却不近其身,不蒙其心!

老人家笑的很是开心,该说的,大多都和颜涵说了,而今却是低低细念,自言自语了起来。起初颜涵还疑老者是说于他听,凝心聚神之下,即便神念覆盖,却也听不清分毫,自然心知老者不想让他人听到,当下便收回了神念,让老人家自语连连,自得其乐!

第二次来到这归来客栈,颜涵似乎有些明白!老人家在这荒外之地,开起一座客栈,无非是图个清净自在!酒后多语之人,心中定有郁结之事,或许老人家的心中,一样有很多事,放不下,也放不开吧!

归来客栈,到底是等待着谁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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