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拗口,不过岑少白马上就明白了。把秋霞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发,自信地笑着说:“我是谁啊!切,这么点小事难得倒我?”
其实找到李秋霞的过程确实挺简单的。
前世他就知道李秋霞在哪个初中读书,刚好他有个表弟也在这学校,重生之后便顺藤摸瓜地跑过来了。本来只是奢想一下,每天在校门口想着能看看李秋霞的身影就好,如果李秋霞还是李秋霞,那么他一定不会打搅李秋霞的生活,而是会慢慢接近她,反正这辈子他就认定李秋霞了,绝对不会放手。
于是每天他都会在校门口等着,只为看一眼李秋霞的身影。放学的时候远远跟着她,送她穿过这条人迹罕至的小巷,看着她安然走进小楼。他比李秋霞先回来一个多月,本来已经不存指望了,可是想要见到那个身影,从十三岁的李秋霞身上去寻找小王子的念头从未停歇,即使只能远远看上一眼,似乎心里都会踏实很多。
可是昨天回去听说李秋霞顶撞老师,说什么“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就说,说了我也不改,让您憋出个好歹来”,这话一听他就知道,他的小王子也回来了,于是就有了今天早上把车开在巷子里“劫持”李秋霞的事件。
李秋霞听完无语了:“你就不怕弄错了,把你当怪蜀黍抓进局子里头?”
岑少白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得意地笑道:“我有那么傻吗?谁我都会弄错,可是我不会弄错你的。昨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在我们两个身上发生?直到昨天晚上我表弟回来,我才确信。真的要感谢老天爷……”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听完岑少白的话,李秋霞真的感动得一塌糊涂。
前世虽然跟老公结婚很匆忙,但是至少婚前李秋霞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谁知道后来会有那样不堪的变故。此时陡然碰到岑少白的深情表白,她感觉眼泪又忍不住了,昂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却看见岑少白也是眼睛红红的。
有那么一个人,虽然没有在一起,可一直挂念着你,爱着你,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把这份爱深藏心底。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挠,当你以为一切都被归零的时候,他来了,带着魔咒又一次把你俘虏,除了爱他,你还能做什么?
两张唇又接在了一起,李秋霞咕哝了一句:“我还是个孩子……”余下的话就被岑少白吞进了肚子里。
这次是岑少白先投降了,他喘着粗气推开秋霞,喃喃道:“不行不行,她才十三岁,她还是个孩子……”
李秋霞低头一乐,眼角余光看见他的反应。都是结过婚的人了,自然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她不禁红了脸,赶紧退开些,嘴里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
岑少白自己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说:“兄弟,你忍忍吧,妹子还小,不好下手啊!”
李秋霞红着脸笑了起来,岑少白看见,不由哀叹道:“小王子快点长大吧!”
两人各占了后排座椅一角,靠着车门闲话起来。李秋霞忽然看见自家老爸提着菜篮子走过来,吓得身子往下一滑,头一缩。这要是让老爸发现可不得了!
岑少白却笑着说:“咦,那不是李爸爸吗?这是去买菜啊?要不我开车送他老人家去?”说罢真的打开车门做到了前头驾驶位上。
李秋霞哀鸣一声:“你少来了,快点儿,送我去上学是正经!这起码都迟到一节课了。我今天还要交检查呢!”
岑少白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道:“你行啊你,刚回来就顶撞老师,还要写检查,你能耐!”
“你不能耐?对了,你不给我解释解释怎么你没上学,还开着车到处乱跑?”李秋霞翻了个白眼,看见老爸走过去了,这才爬起来坐好。
“我比你能耐多啦。我这不是比你早回来一个月么?早就把我爸妈给理顺了,我就说想多在家陪我妈,学校自习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每天早点回家,然后就把我爸的车给骗过来了。再说上学么,不就是那么回事?开学测验我语文和英语都给考了个全年级第一,我们老班就什么都听我的了。”岑少白熟练地发动车子,一边倒车一边给她解释。
李秋霞把头伸到前头驾驶座旁边儿,不认识似的打量了岑少白两眼:“真够能耐啊!我记得你学习不是不太好吗?怎么能拿到全年级第一啊?那你们老班还不得乐死啊!”
岑少白洋洋自得:“那是,也不看看哥是谁!再说办公室坐这么多年,就写报告去了,语文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们班是9班,一个年级才十个班呢,所以你知道我考了两个第一我们老班是什么心情了。”
李秋霞翻了个白眼:“得瑟吧你就!高考又不是只考语文英语两门儿,我看你到时候成绩不好又只能上个乱七八糟的野鸡大学。”
岑少白一边开车一边笑:“嘿,我这辈子还就打算好好学习了,你可别把我瞧扁了,怎么说我也是十一中的呢!”
李秋霞当然知道岑少白高中是市重点,不过他上辈子学习成绩真的挺一般的,这还是当年他自己说的。所以这话从岑少白口里说出来说服力真的没有几两重。
两人闲聊了没两句,就看见学校大门儿了。秋霞可不想惹人注目,迟到就够惹人注意的了,再坐个车进去绝对立刻成为全校焦点。谁让这个时候私家车不多呢?就是学校里头的校长也没有座车,可想而知如果自己坐车进去,该有多少人隔着窗户打量。
临下车前,两人约好下午放学再见,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分手。
直到看着岑少白的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李秋霞才笑吟吟地进了校门。
第二节课刚上,她先去陈主任办公室看了下,陈主任不在,就把检查放在了桌子上,这才转身去了教室。
喊了声报告进去,代数老师皱了皱眉,不悦地问她怎么迟到了这么久。理由早就编好了,说是今天医院让复查,昨天忘记请假了。昨天李秋霞顶撞铁嘴张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全校,代数老师虽然不悦,也不想跟这个“叛逆期”起冲突,没说什么就让她进去了。
曹奇看着迟到的同桌丝毫没有愧疚之色,放下书包掏出课本坐下,不由又多打量了两眼。看见她眼圈有点儿红,头发也乱糟糟的,可是脸上却带着笑意,一张小嘴红艳艳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一动,红了脸扭过头去。
李秋霞没有注意到同桌的异样,看着课本又开始神游天外。
没想到岑少白居然也重生了,这真的是上天注定的么?其实岑少白说的没错,她是自卑。他长得好,家庭条件也好,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多如过江之鲫。无论是相貌、人才、地位、经济各方面条件,只有比她强,没有比她弱的。所以她害怕,害怕自己在深爱之后会因为嫉妒而变得丑陋,所以当别人随口说起岑少白家里又给他安排了什么对象相亲之类的话题,她便更深地退缩了。
其实岑少白去省里集训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不方便打电话,不方便联系她。可是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最后干脆决定趁着还没有泥足深陷及早抽身。
于是她跟着朋友去相亲,闪电般地认识了后来的老公,闪电般地确定了婚事。
可是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梦见岑少白,梦见他们相处的一点一滴,她这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爱他很深很深,所以愈加确定自己及早抽身是个正确无比的决定。
真的正确吗?看到他接过喜帖受伤的眼神时,听说他又跟哪个女生暧昧时,知道他终于结婚生子时,她的心里没有半点的庆幸,只觉得疼。而且不止一次地疼,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就像把刚刚结痂的伤疤又一次撕开,血淋淋地,一抽一抽地疼。
可是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他躲着她,她也躲着他。就是听说,心里都会疼上好一阵子,哪里还敢见面?
后来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唯一的心愿竟然是能够再见他一面。趁着自己还能够走动,头发还没有因为化疗掉光,容颜还没有因为病痛而显得难看的时候,她精心地化了妆,穿上遮掩憔悴的衣衫,去见了他一面。
真的只有一面。请另一个相熟的朋友约了他出来,装作偶遇,说了一两句话,然后转身就走,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泪流满面。
想来那个时候自己能坦然地从楼上跳下去,大概也是因为心愿已了,别无所恋。
重生之后她已经决定放下了,若是有缘,自会再见,若是无缘,再不强求。可是他却突然冒了出来,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魔咒一般又一次把她俘虏了。他也带着记忆重生了,这大概是老天的安排吧?是老天怜悯她上一世太过凄苦,所以特地赐给她又一次的机会么?
李秋霞不敢确信。事实上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一个接一个的美梦,重生一次,重新见到前世的爱人,重新爱着对方。太不真实了,若是梦醒,她该怎么办?
她这边儿回忆过去,惹得曹奇也看了过来。李秋霞一会儿深思,一会儿忧虑,一会儿竟然还流泪,一会儿又笑得一脸甜蜜……
曹奇想了想,写了张纸条给她:“你神经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