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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星夜物语

雨后的天空真是气爽,一轮弯月高挂在天空上,在通往武夷山的官道上,两匹骏马正在月色下纵情狂奔。就在前方的山道中,数条黑影紧紧地帖在山壁上,屏声静气,等着二人的到来。

两人是凡人,不是神仙,自然不知前方的危险,厉风行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一声嘶鸣,甩开四蹄,跑到前面,厉风行一勒缰绳,那马又是一声长嘶,驻步不前,却在原地打转,沈傲雪上前问道:“为何不走?”

厉风行道:“我的眼皮跳得厉害,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前方有处峡谷,我先过去看看,有什么状况,就以烟火为号!”

沈傲雪笑道:“你既然担心有危险,还把我一个放在这儿?你放心,几个小小的倭奴,还拦不住我们!”

厉风行见她说得轻松,想起连日几番跟倭奴相斗,胜负参半,谁都没有讨到好去,己方多人受伤,倭奴死的也只是一些普通的武士,真正的实力一点都未受损,如今仍在对方的活动范围,大意不得,遂反驳道:“他们可不是小小的倭奴,这几日咱们可是被他们弄得灰头灰脸!”

沈傲雪望着他笑,打趣着道:“怎么,才一日不见,我们的厉大杀手就胆怯了?”

厉风行正色地道:“这不是胆怯,而是谨慎,虽然我们到目前为止,仍不知道吴六剑背后的秘密,但看这些倭奴如此重视,必定事关重大,咱们跟倭奴的对抗才刚刚开始呢,自然要事事小心,实实在意!”

沈傲雪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暗觉好笑,厉风行做事向来冲动,不顾后果,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转性了似的,笑问道:“那你说说,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还想一个人去闯这峡谷吗?”

厉风行沉吟道:“我是被倭奴追赶不得已才跳下洪沟的,陪我一起掉下去的还有梅川库子,而且我们在石洞里待的时间并不长,那些倭奴应该不会离开才对,而我们从出来到现在,不但没人追杀,连跟踪的人都没有,这只说明一个问题,那些倭奴在我们的必径之地设下了埋伏,正等着我们去钻呢!”

沈傲雪接道:“我们在镇上有休息,对方没有跟踪我们而是直接离开,中途设伏,他们这样做,一来可以占据有利地形,二来可以以逸待劳,攻其不备!”

厉风行笑道:“他们既然想设伏,那就让他们伏在那里好了,不如咱们先不入峡谷,就在这外面好好的睡上一觉,倭奴不知咱们何时穿过,一定不敢松懈,到明早时,反而是咱们以逸待劳了!”

厉风行人如其名,做事雷厉风行,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从来不去考虑后果,没想到今日也开始小心起来,沈傲雪见他如此,心中亦是非常的高兴,有转变,那就是好事,点头说道:“那好,咱们今晚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睡觉!”

两人缓缓来到峡谷入口处,找一棵大树,将马拴好,沈傲雪飞身跃到横着的枝杈上,斜躺下去,笑道:“上半夜你先守着,下半夜换我来守!”

说完,闭上眼睛自顾安睡,厉风行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而是盘膝坐在树下,按照路远所传授的方法,将他传来的真气,慢慢地运行于四肢百骸,尽可能地将这股内力与自身内力相溶合,纳为己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傲雪缓缓地睁开眼来,只见满天的星星,格外的好看,见厉风行仍在调息,翻身而下,蹲在他的面前,偏着个头,对着厉风行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像一辈子都看不完似的。

过了半响,见厉风行仍在调息不理她,从旁边扯根小草,在他的鼻头搅来搅去,厉风行只觉得鼻头发痒,缓缓地眼开眼道:“你不好好睡觉,在干什么呀?”

沈傲雪笑吟吟地道:“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行不?”

说到这儿,大厉风行的旁边坐下,双手交叉衬在膝盖上,望着着天边的星星,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厉风行很是奇怪,问道:“你不是想说话吗?为何又不说了?”

沈傲雪笑道:“不是我想说话,而是我想听你说话,你说天上那么多星星,哪一颗是我,哪一颗是你?”

厉风行不是占卜师,自然不懂得星象,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道:“看你精灵古怪的,就该就是那颗最亮的星星!”

沈傲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着那颗最亮的星星,笑道:“如果我是那颗星星,你就是这颗星星!”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与其相对的另一颗亮星,但随即又在那儿格格娇笑道,“我还是不做那颗星星了,你也别做那颗星星!”

厉风行见她一会儿要做,一会儿不做的,犹如身坠云里雾里,怔怔地反问道:“那颗星不好吗?又大又亮的!”

沈傲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地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厉风行慢慢地咀嚼着这句话,忽地抬头问道,“这两颗星星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牛郎织女星?”

沈傲雪很奇怪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呀?那颗星叫织女星,我沈傲雪才不做那织女呢!”

牛郎织女的故事,厉风行曾听人说过很多次,但从小到大,没人跟他讲过星相,自然不知,没成想自己顺手一指的竟然就是织女星,说道:“牛郎织女不好吗?他们的爱情千古传颂!”

沈傲雪幽幽地道:“我当然不喜欢织女星呀,他们的爱情虽然很美,但一年才能相聚一次,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就想天天跟着他,永不分离,就跟现在一样!”

说到这儿,将头一偏,靠在厉风行的肩上,显得是那样的柔弱,哪像一个统领上万门众的权力人物?

厉风行心中亦是暗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尚且做不到去留由心,更何况她这样的一个实权人物,个人喜好在帮派利益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沈傲雪见他不语,又道:“你看这天上的星星多美呀?你说我们死后,会变成星星吗?”

厉风行笑道:“我们行走江湖,谁的手上没有沾满血腥?我们死后,多半不会变成星星,多半是下地狱,还是第十八层!”

沈傲雪幽幽地道:“死在你厉风行手上的人的确不少,你死后恐怕还真得下地狱,而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亲手杀过人,如果我在天上,你在地狱,天地相隔,岂不是很伤心?不行,从今天起,凡是我看不顺眼的人,我都杀,我就陪你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厉风行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如小女子模样的女人,心中暗叹,以你沈傲雪在江湖中的地位,又何必亲自杀人,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以让无数的人头落地,何必自己动手杀人?

自己虽然是杀手出身,但内心深处却一点都不想杀人,这几天杀那些倭奴,都杀得有点手软了,虽说这些人在沿海一带烧杀抢掳,都是该死的人,但不知为何,在每次杀戮之后,心中亦是感到非常的难受。

这让他想起初出江湖时,在古城所遇到的候三,讲起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终于有点明白他那时候的心境了。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虽不想杀人,但却在天天杀人,也许就在今晚,最迟在明天,又将是一场血淋淋的杀戮!

沈傲雪听他半天不说话,又问道:“你在想什么?在想明天的杀戮吗?”

厉风行的确在想明天的杀戮,但在如此宁静的星夜,他也不想破坏眼前的气氛,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野狼谷,过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沈傲雪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彩,说道:“你想回野狼谷隐居吗?哪敢情好呀,等江湖事了,我就将玉龙门的事交给一怒打理,咱们就到野狼谷,生一大堆娃娃,你说好不好玩?”

厉风行听她这样说,忍不住哑然失笑,心里暗想道,江湖事了,江湖何时能事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你想了就能了的,想到这儿,微微地叹息一声,却没有说话。

沈傲雪幽幽一叹道:“为什么叹息,不开心吗?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你不想跟我一起生……生娃娃?”

当她再次说到这个生娃娃时,脸色却不由自主地红了,显得格外的娇羞无限……

厉风行看着旁边的人儿,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心神激荡,嘴唇轻咬,心儿嘣嘣乱跳,手心冒汗,颤抖着向她的嘴唇靠去……

沈傲雪听着他那沉重的呼吸声,一双眼睛顿时变得迷离起来,一颗心也如小鹿般的蹦蹦乱跳,只觉得口干舌躁,难以呼吸,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既喜悦,又期待,还夹着丝丝的害怕,不停地添着嘴唇,双手握着拳头,轻微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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