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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劝退

很多人都会在年长后畅想学生时代自己做过或羡慕别人做过的事情,站在某个心仪女生的班级口,故作深沉的来回晃动,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凝聚在那个安静做题或谈笑聊天的女生身上;在每一个冷风吹过的清晨早起半小时,在学校必经的岔路口瑟缩站立,只为等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孩缓步走来,然后坚强的挥挥被冷风灌了一早晨的僵硬手臂,故作潇洒道:嗨,好巧哦,正好我也刚走到这里,一起走吧!又或者年少轻狂到在每一次重要的考试中故意提前大半个小时交卷,在监考老师严厉呵斥下走出考场,只为让靠窗那个女生轻轻抬头,哪怕眨着双大而灵动的眸子瞅一眼也是好的。

那终究是学生时代中,无数个清冽早晨,明媚上午,炽热下午,热血黄昏下青春飞扬的男生最喜欢也最希望做的事情,哪怕顶着家长的呵斥班主任的警告也在所不惜,跳动的不仅仅是荷尔蒙,更是一颗骚动不安的心!

前世的叶凡胆怯而柔弱,也曾在无数个陪着苏水上学或放学的路上畅想着如何表现自己,可凄惨而悲催的班级名次以及越发风雨飘雨的家境将所有的幻想深深埋葬,那时候的苏水会踩着柏油马路上白色的斑马线斜着脑袋边走边停,他知道这个活泼的女孩其实在等他说上几句顽皮而调笑的话,哪怕是一个短而无趣的笑话都是好的,可每次换来的都是大段大段的沉默,以及叶凡那一张自己都憎恨的无趣面孔,小妮子走啊走啊,会在两人分开的岔路口故意顿足,杵在一侧的叶凡会很不解风情的继续沉默。

那些无趣而令人难以忘怀的岁月,如同从坡道口驶来的公车,即便速度再慢,也会在下一个转角渐行渐远。。。。。。

然而于现在而言,过去的种种都如同这飘摇而落的梧桐叶,虽然在内心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迹,但终究在怪力乱神的作用力下,重回到十七岁的这个年纪,曾经想做而不能做的,遗憾而未曾做的,现实牵绊所无法做的通通重新开始。

就如同苏水脸上挂着的前世所未曾有的明媚笑容,父母脸上流露的前世所没出现过的欣慰,即使这些苗头很可能被一阵狂风一场大雨摧残的再无痕迹,可命运的齿轮终究是在叶凡的心底播下了坚韧的种子,随时都会在春风细雨中破土而出,昂扬生长。

一如叶凡沐浴着周一清晨的清冽阳光,背着黑色李宁双肩包跨步走进那栋高三教学楼,还没走进班级就隐约感到气氛有些诡异,两个说说笑笑的男生刚准备踏出八班的教室门,就眼尖的看到叶凡出现在教室门外,大半个身子都露在门外的两个男生身子猛地停顿,然后如同播放的电影般突然被按了回放,僵硬的身子就缓缓的退到教室内,带着打量怪物的表情把叶凡上下扫视一遍,这才咧咧嘴打了个招呼,“嗨!”

两人也不急着走出教室了,就站在讲台的一侧,视线随着叶凡走动的身体而移动。

叶凡走进教室后,这种诡异的气氛更加的浓重,大多数学生都会悄悄的抬头望一眼叶凡,然后沉沉的低下头,表情大多是难以相信或不可思议的,当然也有几个学生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这种怪异气氛和如同看怪物般的表情一直持续到下午预备铃敲响,作为八班圈子的代表也是班级风云人物的杜枫终于来到叶凡所在的位置,望着安静在座位上看书的叶凡,有些琢磨不透,前几天的粉笔面事件让他对叶凡有了重新的认识,曾经在心目中不屑一顾且被完全忽视的叶凡有了一定分量,甚至和圈子的学生聚会时,哪个学生要一脸不屑的提及上一次的粉笔面事件,他虽然不会为事件主角之一的叶凡辩论什么,但也会不痛不痒的说一句:有种把当时的情况换做你们身上,看你们是选择抱头被殴打一顿,还是奋起而挥拳呢!?

而且随着此消彼长,邵黎明这个在他看到很有分量的帅哥在内心的地位也下降很多,此消彼长下凸显的叶凡越发重要,这是个连他自己都啧啧称奇的地方,想到新学期之后发生在叶凡身上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下意识生出兴趣,这也是为什么对叶凡从来都不屑一顾的他主动走到后排角落的原因。

叶凡抬抬头,看到杜枫来到一侧后,视线从高二英语单词表上离开,安静道:“有事?”

杜枫能确信叶凡的安静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这更让他啧啧称奇,这种每逢大事有静气是他那个正科级别的老爸最想具备却一直未曾得其精髓的,难道眼前这个和他同龄的叶凡真能具备,禁不住疑惑道:“叶凡,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换来的答案是叶凡的摇头。

几个好事者看到杜枫的举动后,都是转过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叶凡,耳朵更是竖起来,生怕哪个能掀起八卦火焰的字眼没听清楚,这可是能同隔壁班或隔壁的隔壁班同学炫耀的事情哦,而且是最新鲜出炉的!

保准能成为市一中层次不穷八卦中稳居榜首的!

“好吧,那我提示一下,今早来的时候你注意到教学楼前的通告吗?”杜枫耸了耸肩,换作以前他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可当他早晨看到那则盖着教导处专章的通告时,莫名就多了一丝耐性。

“通告?”叶凡有些疑惑,学校每周一都会把一周来要举办的活动或者解决的事情写在教学楼前的面板上,这个从高一时候就有了,只是叶凡从来没有关注过,毕竟那些各类型的比赛啊评选校三好学生啊,向江城是或全省推荐优秀高中毕业生之类的与他这个差生真没有什么关系。

预备铃后的十分钟本应是由音乐委员带领全班合唱的时候,只是今天音乐委员下意识就忘记了班主任千叮万嘱的要求,心中五味杂酿,那双持水杯的纤手不时晃动,反映出女孩复杂的心绪。

啪!

音乐委员手中的玻璃杯突然掉落地上,响起了玻璃同坚硬地面的撞击声,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同桌龚琳娜小声讶异一声,下意识就问道:“晓静,手指没划破吧?”

望着散落一地的玻璃渣,以及同桌的关心。音乐委员蔡晓静像是被道破了心中的什么似的,脸色微红,忙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估计是中午没休息好吧,有些累!”

从叶凡的角度是可以看到十点钟方向的蔡晓静和龚琳娜,甚至那破碎一地的玻璃碎片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个跌破玻璃杯的女生虽然交际不多,但是毕竟在一个班级两年多的时间,印象肯定是有的,更何况粉笔面事件中蔡晓静当时就在校门口的一侧,而且还劝他不要过去。

清脆的玻璃声和全班沉默的气氛,终于让叶凡感到一丝不对,仿佛从窗外射进来的明媚阳光都晕染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叶凡,通告第一条就是处理上周考试作弊和旷考的学生,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关于你的处理,而且附带着班主任对你两年多来的评价和意见,最终的处理结果是劝退!”杜枫终于把所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脸色有些暗淡,彼此之间联系的再少,可终究是相伴两年多的同学,那份最纯的学生情谊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磨灭的!

劝退!!!

叶凡的脑袋轰的一声被各种四散飘飞的思绪充斥,是赤裸裸不带丝毫修饰词的劝退,而不是上一世那般用‘建议留级’四个字来定性,这分明是英语旷考事件后导致的严厉处罚,班主任的意见更是把他推上了没有回头的路口,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这种改变前世发展轨迹的事情让他莫名有一丝心颤。

前进一步,后退一步,都是没有丝毫改变结果的劝退,兴许在这个下午过后,他再无法享受明媚阳光照射进来的温暖,再没法斜斜的靠着墙壁透过纷飞的柳絮凝望三点钟方向的苏水,再没法看到翠绿色的梧桐树开出淡黄的小花!

闲庭信步是他们的,而留给自己的却只能是暗淡离场!

难道某些既定的命运就算是重活一世都无法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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