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独自坐在教室里的郑双双心生烦躁不安,她预感到了危险。
她再一次查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可老师还没有来上课,其他的学生也没有出现。
郑双双去其他教室转了转,发现不仅是她所在的班级,整栋教学楼除她之外空无一人。
难道今临时天放假,没有通知到自己?
不可能。
郑双双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学校即使放假也会有备课的老师和值班的校警,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个人也看不到,只有死一样的安静。
有问题!
郑双双当机立断,往教学楼天台冲去。
组织的领导有告诫过她,一旦事情有变就立刻离开华国。现在就算是事情有变吧?
反正感召十字架也丢了,吸收江蝶起姐妹的计划几乎已经无望,郑双双决定立刻带着自己窝棚里的教廷典籍离开六朝市,最好还能挖下护栏上的神像一起带走,然后去华国首都或者沪海市,那里有教廷在华国的秘密传教点,只要到了那里,自己就能被送回组织本部。
来到华国一个多月,郑双双已经开始想念组织本部了,
那里有互相关心、砥砺的兄弟姐妹们……虽然郑双双的记忆里被关心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自己都是在被“砥砺”。
那里有严厉但和善的神父和嬷嬷……当然,和善都是给其他白人兄弟姐妹的,自己这样的就只剩下严厉了,但总比那些黑人兄弟姐妹的待遇要好。
还有读不完的浩瀚典籍……嗯,好像其中很多都禁止自己碰触……
辉煌的教堂、色彩明丽的神像……虽然郑双双只有在教堂大门外祷告的资格,不过能远远地看着神像,她就很满足了。
郑双双的十岁之后都是在组织本部度过的,十岁之前的事情则毫无记忆。她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光明神给予的,即使受到一些小小的委屈,也是光明神对自己是否足够虔诚的考验。
若不是这次组织需要自己为父神奉献心力,郑双双根本不愿意离开组织半步,情愿一辈子都过着每日三次祷告、睡觉只有石床草席、餐饮只有清水和黑面包的简单日子。
实际上,在昨天知道王皓弄丢了感召十字架后,郑双双心里未尝没有一丝欣喜,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组织本部。
天上的父神呀,请不要惩罚我,可不是我想偷懒,实在是事不可为。郑双双推开天台铁门时如此忏悔道。
“嗨……你就是郑双双吧?你好。那个……我是江蝶起,嗯……他们说你应该认识我。”
看着从铁门厚重阴影中踏进天台晨曦里的郑双双,江蝶起笨拙地打了一个招呼。
江蝶起打量着眼前一头短发、有些男孩子气的平凡女孩,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这就是刘一笑口中的光明神教廷成员么?
嗯……没看出有多“光明”嘛!
既没有正气凌然、高贵无暇的外表,也没有洁白的天使之翼,挑剔一点讲,江蝶起第一眼就觉得郑双双是一个路人甲。
有的人天生就没有光彩。这不是指他们的外貌或者才华,而是因为他们总是沉默,从不愿意发表自己的观点,就好像他们没有自我、没有思想,甚至连人云亦云时也是呐呐的蚊子声音。久而久之,其他人也不再在乎他们,开始习惯性地忽视他们,他们似乎也甘于消融在人群中,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样的人,除了他们的亲人,谁都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再想到刘一笑说郑双双是孤儿,江蝶起更觉得她可怜、可悲。
“江蝶起姐妹?你……一个人?”
郑双双在短暂震惊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她慢慢走近江蝶起,心中自有计较。
江蝶起回忆起刘一笑教学时说的“符修作战要注意拉开距离”,慌慌张张向后跳了一大步,嘴巴上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就我一个人……你站住!不要再过来了!”
江蝶起在心中咒骂着。
该死的刘一笑!六点半就把自己叫醒,说要进行毕业测试,然后就在路上大致介绍了一些郑双双的质料,就把自己扔在学校教学楼天台上,要自己一个人制服郑双双。
这怎么可能!自己才学习道术多久呀?哪里会是别人的对手?!
郑双双面露微笑,继续慢慢逼近江蝶起。
“一个人,很好,非常好。”
郑双双觉得自己有希望完成任务了,没有了感召十字架,无法让江蝶起成为信徒后自发去找组织,那就直接将人掳到组织本部吧。
虽然凭郑双双的能力要想多带一个人离开六朝市非常勉强,不过没关系,自己就是父神手中的剑,没有困难怎么能体现出自己对父神的虔诚呢?
“你别过来!快别过来……啊……”
郑双双一步跃到江蝶起面前,伸手捂上了江蝶起尖叫的嘴。
“乖乖地别叫。我是为了你好,跟着我去组织总部吧,你不知道,能信仰光明神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放松,等你一觉醒来,就能沐浴在教堂神像的光辉之下。”
郑双双掌心的十字架纹身金光氤氲,罩上了江蝶起的脸,想要用弄晕王皓的神术弄晕江蝶起。
可惜她的老伎俩注定失败,因为江蝶起身上有真理学院魏老先生送出的见面礼——三皇佩。
三皇佩是高级灵器,正面的女娲伏羲大圣像和背面的神农百草图都能克制郑双双远算不上纯熟的昏迷神术。
当郑双双对江蝶起施放昏迷神术时,三皇佩上绿色灵光闪动,江蝶起全身浮现出一层贴身的浅绿色亮光,就像是穿在身上的保护膜,将郑双双掌心的金光隔绝在了体外。
郑双双不敢置信地喊道:“嗯?!这是什么?你身上有灵器?”
灵器在异能界中何其珍贵,特别是对于低级修行者来说,几乎是不敢奢想的。郑双双虽然修行的时日远比江蝶起要久,但在组织中倡导的是苦修,除了在每年父神诞生日的大型祈祷仪式上远远地看过几件供奉在教堂中的圣物外,她还真没有怎么见过灵器,唯一亲手接触过的灵器就是那两枚木十字架。
过惯了苦日子的郑双双实在没想到江蝶起这位才修行不超过两个月的新人竟然奢侈地拥有灵器,而且看这凝实的灵光,显然还是高级货。
江蝶起也不是傻子,趁郑双双羡慕嫉妒恨时,迅速打出早就预备好的掌心雷符纸,一阵闷雷声响伴着转瞬即逝的强闪光和惨叫声,郑双双被击飞了五米开外。
不过江蝶起毕竟修行时日尚短,掌心雷的威力只能伤到郑双双的皮毛。
郑双双半跪在地上,揉了揉生痛的胸口,衣服被雷光烧得发黑,手臂和脸上有一些轻微擦伤,这对郑双双来说根本就算不上神明,和在组织里的艰苦训练比起来差远了。
郑双双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江蝶起用一条红线挂在脖子上当项链的玉佩。
“没错,就是灵器。我要将它奉献在父神的祭坛上!”
郑双双掌心的金光凝成一把大剑,剑刃上刺目的金光充满危险气息。
目标不配合,又拥有克制昏迷效果的灵器,那就只有使用武力了。
反正原本的计划只是让她将江蝶起带回组织本部,没有说一定要毫发无伤。再说,有一件高级灵器奉上,组织领导应该不会在乎目标身上多几条口子吧。
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父神会体谅我的。郑双双如此想到。
“乖乖把灵器交出来!”
郑双双凶狠地举剑劈向江蝶起,吓得江蝶起大叫:“你来真的?被砍到会留疤的!”
江蝶起笨拙地左躲右闪,最后干脆转身跑给郑双双追。
靠着一个多月里被灵气滋养筋骨和血肉提升上来的速度,将将没被挥舞的大剑碰到。有几次差点被追上,江蝶起也能在慌张之余朝身后的郑双双打出几张火符、冰符,又重新拉开距离。
几次三番之后,郑双双生气了,她停了下来,瞄了瞄,将手中的金剑奋力掷向拼命往前跑的江蝶起,金剑如流光射出,将江蝶起的衣摆钉在了天台地板上。
江蝶起衣服被钉住,又来不及刹脚,在惯性作用下扑倒在天台上。她转身回头,看见郑双双手中又凝出一把金剑,正有节奏地拍打着剑身,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猫在戏耍瘸腿的小老鼠。
“跑呀,你继续跑呀,我当你有多少本事,现在还不是要给我趴在地上。把玉佩给我。”
还差五步,江蝶起估量着。
“玉佩给了你,你能保证不伤害我嘛?”江蝶起攥着三皇佩,一边模仿着电视剧中的白痴女主角天真、好骗的样子,一边说道。
“当然,我保证。”没有了玉佩的保护,自然能用神术将你弄晕,没必要再伤到你。
“那……不干!”江蝶起朝郑双双做了个鬼脸。
“你玩我!?”
郑双双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金剑向江蝶起掷出。江蝶起只看到一道金光向自己飞来,还来不及尖叫,金剑已经将自己左胳膊的衣袖稳稳钉在天台上,剑身紧紧贴着肉,没入天台也比第一剑深得多,。
江蝶起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脸颊边的剑刃,心中破口大骂:刘一笑你这个混蛋!这是测试还是玩命呀?!我饶不了你!
心中骂完之后,江蝶起冷静了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修理刘一笑!
还差四步,江蝶起继续嘲讽:“听说你们的光明神胡子一大把,却终身未娶,身边倒是有一大群俊美的男性追随者,你说他是不是……那个呀?”
江蝶起冲着郑双双弯了弯右手的食指。
“你!这是渎神!渎神!我要杀了你!”
郑双双左右两手各凝结出了一把金剑,没有掷出,她心中狂烈的怒火需要用更喷薄的鲜血才能熄灭,她要亲手将江蝶起罪恶的舌头割下来!
江蝶起没时间被郑双双的一脸凶恶吓到,她全身心地默数着。
三步、两步、一步!
郑双双一脚踩空,天台的地板裂开一个大窟窿,郑双双整个人全身陷了进去,只能露出半个脑袋。
一只金色的甲虫从地板窟窿中飞了出来,直接飞到了江蝶起的头上。
“小金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