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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数学里面的说法，林树刚才话语里的字数和胡雪这一句询问语中的字数之比，比例高达五十比一。
“你……说完了吗？”
胡雪试探地打断了林树的话，终于，几乎一发不可收拾的林树终于耸了耸肩，点头尴尬地笑了笑。
胡雪心底升腾起一丝感动，其中带着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愉悦以及自己并不孤单的点点满足。林树之前的大大咧咧成了一个引子，勾起了她久违的平静心境里波澜，就如同初次见面的时候那般，她似乎有点茫然无措。不过这些都在林树的尴尬笑容之下缓缓淡去，她悄悄地撇过目光，小脸突然有些发热，不知不觉之间爬满了红晕。
林树轻轻地咳嗽了一下，装模作样地转了转眼珠，笑说道：“你可千万别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样呢。”
胡雪目光落在柜台的那盆花上，想着之前的事情，才发现自己之前一度将这事忘却，可是现在才发现这事情并不算完呢，指不定店里真的会有麻烦的。
“诺——你又担心起刚才的事情来了。好吧，我告诉你。之前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悄悄地将我和他说的话录了下来，他说了一些对他家不太有利的话，所以被我拿住了把柄，他一定不敢再来的。”
“就在这里面。”林树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扬了扬，微笑道。
胡雪白了林树一眼，嗔道：“我也没说不相信你呢。”
话刚出口，她的心跳则跟着加快了速度，方才慢慢平静下去的心情又再度乱了起来，脸上桃花朵朵呢。她这才发现自己明明和他只有一面之缘，本是陌生人，自己却很自然地相信了他，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额……那就好，我还就怕你不相信我呢。”
“要不要喝点水？刚才你说的话可真够多的呢。”胡雪抿着嘴笑了笑，似乎特别高兴，眼里闪过的神采让林树不禁一呆。
“额……恩。”
林树完全是下意识地回答，这时候胡雪小脸微红地将水杯递给了他。接过水杯，一丝冰凉之感沿着手掌往全身传开，林树悄悄地松了口气，心情倒是舒坦极了。
“你这里有很多好书呢，我那里也有不少哦。既然你喜欢看书，凑巧我也喜欢，我们可以互换着看呢。资源有效利用嘛，你说是不是？”林树微笑道。
“可以。”
“那我就称呼你小雪吧，可以吧？”
“可以。”
“那好，我……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
若是可能，林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将时光扭转回去。他一度认为经过了这一次重生奇迹，十年思维的填充之后，自己的想法和行动已经达到了完美的统一，等到刚刚的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错了，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万分无奈的他，紧张地望着胡雪，才发现胡雪竟然和之前一般，沉默了。
沉默，往往酝酿着爆发，是愤怒的爆发或是欣喜的爆发，大概是前者可能性大些吧。
林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为自己这不顾后果的话后悔不已，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稍稍舒服了一些。今天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却因为自己这张臭嘴搅黄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吃完蜜枣之后吃苦瓜，把自己的好胃口折腾得七零八落了。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的是胡雪仅仅是沉默，并没有没有恼怒，她似乎有些羞涩，脸色也有些红。恩，没看错，大概是自己的话给她的冲击太大了，这不废话吗？给我自己的冲击也大呢。
林树悄悄地看了看胡雪，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小雪，我错了。你可千万别生气，把我的话当成笑话就行。”
胡雪被心里升起的异样情绪冲击得有些茫然，她不清楚这抹情绪的来源，只是觉得这其中包裹着淡淡的欣喜，还有一种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满足。是的，是满足，似乎是一种虚荣心的满足，但也并不完全是。
她一天之内面临了两次同样的事情，可是自己的情绪却是两个极端。她下意识看了看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林树，小脸又是一热，红晕似桃花般灿烂。
“我没生气。”胡雪歪着头哼道。
胡雪说了一句大实话，她的确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刚才的感觉。这一抹道不明说不透的情绪，终于在林树企盼的目光中化成了一丝不忍，她试图通过自己小小的解释来让对方放心，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心里没来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砰砰直跳，瞬间又如同掉入了火炉里一样，全身轻轻一颤之后，脸上似乎被大火点燃了一般，红得发烫。
而仅仅是这一刹那，她便迅速地低下头去，目光盯着手中的一支笔，却没有任何焦点。
林树松了一口气，时隔七八年，他再度意识到自己离那种甜蜜如此的接近，这便是窗外的三千繁华么？他隐隐察觉到胡雪的情绪变化，似乎正在朝着自己期盼的方向发展，当然，真正胡雪的想法自己无法知晓，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很好了呢。
“我前几天去学校跑步的时候，路过这里，发现文具店关着呢，没事吧？”林树悄悄地转移了话题，心里则不停地懊恼自己出口无遮拦，倒像一个幼稚的毛头小孩，太不成熟。
“没什么事。”胡雪心里微微一紧，脸色也暗淡了下来。
“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那样对自己可不好呢。”林树眉头微微一皱，大致猜到了是有关胡雪母亲的事情，他也只是凭借着零星记忆得知胡雪母亲得了不治之症，生命已经没有几个月了，可是其中具体的情况他一概不知。
“真没什么事。”胡雪平静地说道。
“这个女孩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想来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诉说呢。”
林树心头有些揪痛，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开导一个从小到大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女孩，设身处地地去想，才发现那个世界离自己很遥远。纵使自己有二十五年的思维，在这时候也无法有效呢。
“我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林树目光柔和地笑了笑，便不再询问下去，只是认真地说道，“这个手机是我大舅几天前送给我的，给你留给号码，有什么事一定和我说。”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哦，为你二十四小时开机。”林树将电话号码写在胡雪的笔记本上，瞧着胡雪眉头微微一皱，才尴尬地笑了笑。
“你中考成绩出来了么？”胡雪脸色舒缓了一些，只是依旧有些暗淡，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却很迅速地便隐没了下去。
“恩，上午成绩刚出来，我中考语文作文可是满分呢。”林树眨了眨眼，他希望通过分享自己的一些快乐事情让胡雪高兴起来，只是这仅仅换来了一句很平淡的恭喜，旋即便看到胡雪黯然地走向了柜台。
林树心底有些自责，今天的自己似乎一直都在做错事，伤口上撒盐这样的事情在现在的自己看来的确有些不可想象，可是今天自己却做了两三次呢。他望着胡雪，心里升起一丝心疼，将手机揣入了怀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呢。
“你相信奇迹么？”
沉默了许久，林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他心情有些低落，接着道：“初三的时候，我的成绩每一次都是班上倒数的水平，在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仅仅拿到五百七十分，在年级排名接近四百，这时候年级里也只有五百号人呢。”
“中考之前那几天，我甚至看到了我中考的惨败，甚至看到了我未来人生的惨淡，看到了我跌跌撞撞却一事无成的落魄样子。可是你知道吗？我幡然醒悟的时候，那时候离中考仅仅剩下七天，我当时还有一大堆的资料要复习，很多张空白的试卷要补，还有课本的重点知识复习……仅仅剩下七天，我必须做完这些事情，然后考上市一中。”
林树有些感慨地说道：“七天读完别人一年学的东西，你觉得可能么？想想都不可能吧，就连我的死党都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可是我做到了，我这次考了652分，市前四十名，我超额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胡雪静静地听着林树的话，心里充满了震惊，她几乎有些诧异自己听到的话，心底不知不觉有些同情眼前的男孩。
“我说这件事情就是想告诉你，生活中充满可能。我若是中考前七天没有醒悟过来，我现在会成为什么样，以后会成为什么样？我七天做到了别人一辈子做不到的事情，让可能变成了现实。”林树目光柔和地望着胡雪，认真地说道，“你也一定可以！不要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走出来，接受外面的东西，这并不难。”
“不难么？”胡雪失神地喃喃道，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热切，宛若一缕阳光穿透迷雾一般的透亮。
林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不求一番话点醒已经用十五年形成惯性思维的胡雪，若是能撬开一条缝，也算是巨大的成功，毕竟在他的初步计划里，胡雪完全有可能再度踏上读书的旅程，并没有必要守着这家文具店。
店面连锁形式的出现必将解决这其中的困难，这似乎并不遥远，只需在暑假就可以实行呢。
林树目光微闪，思绪则飘向了个体街自家的文具店，若是把这把这当成一次契机的话，或许会事半功倍吧。
“走，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