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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歌,好好唱,阿绿这么笨,就算变成了鬼魂,可能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我就去阴间找她。”
两百多年前,城隍大人前往阴间,找回了阿绿的魂魄。
阿绿跟李幸运说,自己已经两百三十五岁,是从回到城隍大人的封地开始算起的,在更早的时候,城隍还没有被封为神职的时候,她出生在了一个还算富庶的家族中。阿绿刚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便因为重病死去了。家族之中,阿绿几乎没有感受过任何来自于长辈的温暖,同族之人,只有陌生而提防的眼神,在阿绿的心理留下了很多的阴影。
“那个就是凶女,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闲言闲语和恶毒的重伤,一直伴随阿绿的长大,就在阿绿的身体长到十三岁的时候,“意外病故了”。死去的阿绿,鬼魂飘飘荡荡,被鬼差接去了阴间。在那一座横跨着黄泉的桥前,阿绿驻足了无数光阴,阿绿过桥的时候,那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太婆,给她喝了一碗汤。所以,现在的阿绿,都已经差不过遗忘了生前的日子。
只不过到现在还是经常做梦,梦里,一个温柔娴淑的女人,并没有在她出生的时候死去,还会在她的耳边,哼着歌谣。
阿绿蓦地睁开眼睛,浑身已经是汗如雨下。阿绿现在已经和凡人十分接近了,都已经能够如凡人一样做梦,也会和凡人一样出汗。或许是因为城隍复活阿绿的事情,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步,阿绿现在的身体,也越来越像凡人。
“妈妈……”
阿绿自言自语了一句。
窗外的阳光晒了进来,一阵温暖的感觉。房间里,只剩下阿绿一个人了,李幸运很早就离开了,应该是已经在去江州市的路上。她揉了揉有些昏沉沉的头,怎么好像是宿醉醒来的感觉,阿绿从床上爬起来,跑去浴室里洗漱完。不闻不问两个老仙童,正在他们自己收拾的隔壁房间里,研究着养鸡厂最近的账目。
“喂,李幸运走啦?”阿绿又问了他们一句。
不闻连忙应道:“李大人已经前往江州市了,是坐车过去的,今天早上八点。”
“现在几点了?”
“十点。”
“哦,算了,那我不去学校了。”阿绿打了一个哈欠,她现在还穿着小睡衣,走廊的风吹过来,让她觉得有点冷。阿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冷”这种感觉了,她跑回卧室里,多穿了两件衣服。等她换好了衣服,不闻走到门外问道:“阿绿大人,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阿绿摆了摆手:“没什么安排,你们干你们的事情吧,我出去一趟。”
阿绿出去一趟,自然不用跟不闻不问交代去哪儿。
西丘镇的水土很好,山丘上,大多是一片绿色的树林,李幸运的老家,是在西丘镇的镇郊,李老爹承包了一大片竹林。李老爹虽然是一代狠人,但是也可以说是多才多艺,而且十分聪明,智商至少是李幸运的十倍,在竹林里,经常制作一些用竹子编制的物件,李幸运的养鸡厂里,很多竹子家具,也是李老爹自己做的。
李幸运的老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十分普通的乡村建筑,还有一个十分宽敞的院子。
当阿绿土遁到房子外的竹林中的时候,李幸运的老娘,正在院子里,伺候一小块地里的菜。
阿绿走到院墙外,默默站了半天。院墙并不是很高,只到阿绿的胸口。
她似乎是在想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的,发起呆来。
这个时候,李幸运的老娘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扭过头一看,是阿绿回来了,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喊道:“阿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打个电话回家……怎么站门口?快进来吧!”说着,已经快步走到了院门口,打开门。李老娘拉着阿绿进了屋子,问左问右,又是给阿绿倒水,又是问阿绿最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好在李幸运没有把阿绿前两天打架斗殴的事情,和这边家里说。
“阿绿,吃了饭没?”
“没有呢。”阿绿低声应道。
“那我给你去煮点东西吃。”李幸运的厨艺天赋,便是继承自他的老娘,阿绿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爹……哪里去了?”
阿绿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是为了一个融入凡人世界的身份的目的,所以喊起李老爹来,毫无心理压力。但是今天,或许是受到晚上的梦的影响,阿绿的心思变得十分敏感,喊起“爹”来,扭扭捏捏的,很不顺口。
李老娘让阿绿在客厅看电视,没有等多久,李老娘就做好了菜,饭是早上剩下的,不过热一热还是能吃的。阿绿给自己装了一碗饭,然后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的时候,阿绿忽然问道:“妈妈,李幸运以前我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很调皮?”
“闺女,要叫哥哥哦~!”
“唔,哥哥以前是不是很调皮啊?”阿绿又问道。
李老娘笑了起来:“是啊,你哥哥小时候,可不让人省心了。”
“怎么不让人省心呀?”
“他呀,我记得,有一次呀,去偷别人家的橘子,然后被逮住了,还是我去把他带回家的,又是给人赔礼道歉,又是教训你哥哥,哈哈。”说到最后,李老娘的脸上却满是回忆的神情,“还有一次,你哥哥去跟人打架,一身泥土地回来,后来我们才知道,被你爹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次打架是因为他被几个小混混勒索。”
“那爹会不会很生气呢?”阿绿又问道。
“可不是嘛……”李老娘笑道,“就是有一回,你哥哥离家出走,闹了脾气,但是你爹脾气更大,直接把你哥哥抓了回来,然后关在这竹林里,关了很多天,也让他干了很多天的活儿,再然后,你哥哥就很乖了。”
李老娘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带着笑意。
“你哥哥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其实心里还是很关心别人的,你要是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能和妈妈说,就和你哥哥说一说。”李老娘又微笑道。
“嗯嗯,妈妈最好了。”
阿绿应着话,眨了眨眼睛,脑子里的记忆,仿佛一时间忽然打开了某个开关,李老娘的身影,和另外一个温柔和煦的女人的身影重合起来。
阿绿心中自言自语道:“在老爹封地里的那些日子,一定也是让老爹很不省心吧?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老爹才把自己送到了李幸运那里吧?”
一边想着,阿绿吃完了东西,看李老娘站起身,笑道:“妈妈,我来帮你干活!”
“好嘞,来,来。”李老娘说着,披上了外套,阿绿也紧随其后,跟着李老娘到菜地里,帮着除草。
李幸运那个家伙……这就是凡间的亲情吗?
阿绿心中幽幽想道,心中不乏羡慕。
神仙当久了,人情便会越来越少,一开始的时候,城隍和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两张面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非常心安理得地延长旱情的时间,只是为了最大化自己的利益。一开始的时候,城隍是一个十分在意凡间百姓的神官,而现在却像是一个老于世故的官员。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想离开封地,来凡间生活吧……”
阿绿心中想着,抬起头。
阳光洒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