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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绯色梦见与那不勒斯的航船

瑞恩觉得他现在的情况谈不上非常糟糕,至少他现在可以沉浸在自己的深层意识里像是在看幻灯片一样看着往事慢慢的播放,有的印象不深刻的则是黑白画面加模糊化处理,而让他记忆犹新的事情总会被无限的扩大拉长不能忽视。

在那些慢镜头里有过令人沮丧、充满悔恨、带着无奈、被愤怒与仇恨淹没……他看见了画面中那个稚嫩的小孩在漆黑的小屋里熟练的组装拆卸着枪械,他也看见那个稚嫩的小孩趴在一堆书籍中专注地学习着各种语言。渐渐的孩子长大了,可是在这个时候瑞恩不由得双拳紧握。

他又看见了那个恶魔,那个拥有深红色瞳孔的恶魔,那个掀起地狱中无边火焰毁了他的家庭的恶魔,这件事情始终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一直深埋心底不愿意重新翻阅,可是这件事情却像是再一次亲眼目睹一样逼着他不得不想到那个可怕又绝望的夜晚。

父亲的脊梁佝偻了,而孩子也一直在重复枯燥乏味的训练,他的身体慢慢长高,双臂变得结实而有力量,他的身体逐渐超越了他的父亲……而这个时候父亲却依然没有舍得放手让孩子离开自己的怀抱。

就这样在神学院内少年享受了几年难得的清闲,可是当他意外回家的时候却发现父亲再次受到了程度严重的伤,位于左胸口一道从肩膀到腹部的狭长疤痕留在了父亲的身上。

少年从此一直陪伴在父亲的身边,随着他经历无数大大小小的战斗。然后慢慢从少年长大成为一个英俊的青年,并且也同时完成了神学院中的所有学科……在这个时候他来到了塞浦路斯,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

走马观花的记忆碎片一直在瑞恩的脑海中打转,他不知道躯体上的疼痛,他不知道外面时间的流逝,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舍得出来。

可是朦胧间他又似乎听见一些陌生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慢慢的往回走……一直走……一直走下去,直到被一束光刺痛了眼睛。

“梅尔菲斯大师,他醒了……”侍从之一的年轻人恭敬的对正在朝他走来的中年护教骑士点头致意,梅尔菲斯也点了点头,只是在下一秒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个躺在床上暂时醒来却还没有自己意识的年轻人身上。

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梅尔菲斯放弃了继续的关注转身迈步打算离去。可是在他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令人悸动的呐喊……“加百列……”这个名字让梅尔菲斯的身体猛然一阵颤抖,不是他没有站稳,而是这个名字的震慑力太过于强大。

梅尔菲斯大师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立刻回过头去,可是却看见瑞恩在呼喊出这个名字以后再次昏迷了过去。无奈之下的他只能苦闷的摇摇头离开,打算在他醒了以后再问清楚事情的原因。

至于瑞恩……当他的主观意识重新回归躯体的时候他才发现加百列将他的身体透支的多么严重,浑身剧烈的疼痛渗入骨髓,就像是用大锤将关节一寸一寸的敲成粉碎,肌肉扭曲加上被那把长矛刺伤留出了大量的血液没有来得及处理,这让瑞恩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一下子承受不住又晕了过去。

在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瑞恩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之所以说是奇怪,是因为他梦见了另外一个自己。而梦境的背景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没有风、没有波浪、平静的可怕。瑞恩就这样站在水面上甚至无法激起一点波涛,他带着惊异的神色看着对面那个自己,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天知道加百列是不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他的头发慢慢伸长,脸孔也逐渐改变了模样,就像是将世间所有最完美的东西放在他的脸上,他的身高慢慢的拉长直到似乎遮蔽了天空。背后伸展出来三对巨大的羽翼煽动微风。这才是加百列原本完美的模样……只是开始寄托在瑞恩这个凡人身躯上所以才会看上去带着瑕疵。

自从懂事起二十多年来的虔诚信仰让瑞恩无法直视这位伟大的君王,他的膝盖不由自主的慢慢弯曲迎合水平面……他的口中喃喃自语可是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现在他觉得自己真正能做的就是更加虔诚的祈祷,双手用力的握紧低头……

他想说什么,可是却无法开口……最终瑞恩还是没有匍匐于水面上。加百列伸出了一只手指顶住了瑞恩向下的头颅……而那根手指按住的地方赫然是那个圣刑后额头诞生出印记的地方。

没有语言瑞恩与至高者就这样像是默片一样静静的伫立。没有语言可是瑞恩却完全可以明白至高天使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有我的宿命,我不能逃避……”瑞恩脸色严肃。可是在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加百列的身影就像是蒲公英那样慢慢的飘散开。在他消失的时候瑞恩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那个纹印,似乎也听见了加百列消失前最后一句话“吾于云端之上的天国期待再次见到你,孩子……”

梦境悄然崩溃,泯灭在无尽的黑暗中……

也该是时候醒来了……

瑞恩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可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不由得再次缩了一口冷气。不过这一次的疼痛逆袭而来相比上一次要轻了许多,至少至少让他抽冷气而不是再次很傻的昏迷。

而这里的动静也被一直在照顾他的侍从注意到,梅尔菲斯很快知道了消息大跨步走进了房间。

“水……先生……我要水……”瑞恩虚弱的张开口,他已经无力伸手了。

侍从赶紧在梅尔菲斯大师的注视下取来一个高脚的银杯将液体渗入瑞恩干裂的嘴唇,而后者甚至连吞咽的动作都无力做出。只能迟钝的移动着眼珠示意自己还算是个清醒的人。

在弄完一切之后梅尔菲斯大师招呼两个侍从离开了这间房子,他们要给瑞恩一个充足的休息时间。

可是瑞恩睡不着……真的,只要他把眼睛闭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会光怪陆离的浮现出上次所经历过的平常人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这让他感到荒诞。该遇见的和不该不愿不想遇见的东西都那么凑巧的让他碰上了。在极度的疲劳里……瑞恩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他慢慢的合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下,一夜无梦。

当海鸟再次唱出了清晨,阳光慢慢爬出海平面的时候,新的一天就这样悄悄地来到。

阳光抚摸着躺在床上瑞恩的脸颊,暖洋洋的很舒服……不过前面三个高大的身影让阳光照射的并不全面,透过阻隔只能将少许余光洒落,瑞恩看着眼前三人撇撇嘴一脸的不爽。

“请不要用一种拷问的语气来对待一个神的仆人,上帝并没有赋予你们这样做的权利。或者说如果你们有话说的话,那么首先你们应该让开点位置让我可以更加充裕的享受清晨的阳光?”一夜的安睡给瑞恩带来了一些体力上的恢复,多多少少让他感到稍微有点力气可以挪动手了,他挥挥手示意三人让开。

梅尔菲斯大师倒是没说什么,笑着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而他的两个侍从则是苦着一张脸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站在了梅尔菲斯大师的身后。

“好吧……看来你们诚意足够,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瑞恩用手指头挠着乱糟糟的头发。

“我现在到底是在哪里……或者说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瑞恩歪着脑袋充分的享受着阳光的照耀,看着一直微笑的梅尔菲斯大师。

“我想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并不难。”梅尔菲斯大师交叉着双手身体往前倾。“这是在一艘游轮上,而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只是想救你。”梅尔菲斯大师顺势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

“那么……这艘船是开往哪里?”瑞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天知道他还以为是在某个旅馆内然后可以随时下楼喝一杯香气浓郁的鸡尾酒。

梅尔菲斯大师慢悠悠的放下了杯子,盯着瑞恩的眼睛。“这艘船会开往圣地……”

“圣地?”这个答案确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梅尔菲斯大师笑得更加亲切了,同时也让瑞恩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圣地……就是离上帝最近的城市,他的纯白国度,梵蒂冈。”

“意大利……罗马……梵蒂冈?教皇国度?”瑞恩伸手拍了拍额头,“那么下一站是哪里?”梵蒂冈的名字让瑞恩有种回家的感觉。

“那不勒斯……这艘船并不能直通罗马,必须在那不勒斯停留然后再自行搞定接下来的一切……”

“呵呵……先生,我想说:你们真不靠谱。”说完这句以后瑞恩似乎没有接下来再聊的兴趣了,一头栽倒在枕头上,没过多久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而梅尔菲斯大师则是带着他的两个侍从很识趣的起身离开并且顺道带上了房门,他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也已经得知了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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