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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试探

绣兰待看清远处的人影之后,心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马上转身离开”,能走多远走多远。心中这样想着,自己的身体,便已经做出了反应,朝着左边的石子路走了过去。

等到自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朝着左边走出了好远。绣兰心中好笑,站在原地,转过身看着刚刚的那个路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笑什么呢?”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绣兰整个人晃了一晃,朝着后面挪了挪脚步,险些摔倒。等到站稳脚步,朝着说话的地方望过去的时候,心中一惊。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躲了过去吗,怎么他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怎么,吓到你了?”男子的脸上带着嬉笑,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那样子就好像一只小狐狸一样。他的皮肤很白,绣兰觉得他不应该叫华瑞辰,倒应该叫华瑞雪。

肌肤似雪!

绣兰整理一下心情,上前朝着华瑞辰恭敬的福了福身。之后便又起身,立在一边。虽然心里很不想见到对方,但是既然遇到了,却也不能不顾礼数。毕竟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大夫人的亲侄子。

大夫人的身边,虽然也有几双儿女,可是真正的亲生骨肉,却只有大少爷和大小姐。据说,大夫人在生下大小姐之后,也曾坏过身孕,只是在十年前,不知怎么便流了产,伤了身子,之后便在没有坏过。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大夫人的心病。总想着自己能够再有一个孩子。如今两个亲生儿女均已成家。本想着自己不能生育,有一个孙子也是好的。可是大少爷娶了大少奶奶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大夫人心中不免心急。

而面前的这个华瑞辰,是大夫人至亲弟弟的儿子。几年前,大夫人的弟弟与弟妹双双离世,独留一个孤儿在世。大夫人怕这个亲侄子,在族中被人欺凌,便不顾华家族人反对,硬是将华瑞辰接到了阮府,养在自己身边。

平日里,对华瑞辰甚是宠爱,更是将华瑞辰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赏赐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这府中的众人,没有人敢对这位表少爷轻视一分,人人都是礼遇有加。绣兰虽然不喜欢他,可是也犯不着得罪这样一位得宠的少爷。

但是,华瑞辰显然很不满意绣兰的这副态度,微微蹙了蹙眉头。

绣兰微垂着眼眸,眼睛盯着面前人的一双脚。虽然她刚刚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但是却还是知道,今天的华瑞辰上身着的是上好的蜀锦做成的紫色直缀长袍,袍面上绣着点点的梅花,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只装饰了一块鱼形的白色透明玉佩,别无其他,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长靴。

华瑞辰本就身量颀长,如今这番打扮,更是帅气了几分。绣兰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华瑞辰头上的发,今日用一个嵌玉小银冠束着,那白色的圆玉晶莹剔透,更加反衬的华瑞辰头发的乌黑。

“看见本少爷,不打招呼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跑!”华瑞辰朝着绣兰挪了一步,嘴角挂着一抹邪笑,声音中也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绣兰心里一紧,不自觉的又朝着身后的路,退了一步。

看到绣兰下意识的动作,华瑞辰挑了挑眉,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的眯起眼睛,眼睛盯着面前的绣兰。

他说:“小丫头,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他撇了撇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现在倒是害怕爷了?竟然还往后退?”

绣兰抿了抿嘴唇,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她今日穿的衣服,领子不高,略一低头,便正好露出一段雪白的玉颈。华瑞辰眼尾扫了过去,注意到那雪白的肌肤,眸中神色一深,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感觉到绣兰又朝着后面挪了一下,这才连忙撇开头,不再看她。

绣兰并不知道华瑞辰心中所想,只是仍然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站在原地。华瑞辰转过头,偷偷地看了看她,见后者什么动作都没有,不禁觉得有几分懊恼,他说:“你个小丫头,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竟让绣兰整个身子为之一振。她猛然的抬起头看向华瑞辰,心中却反复的在想,他的这句“阴谋”,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他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他并没有证据,只是在试探自己?

脑海中思绪万千,面上神情却在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绣兰静静的望着华瑞辰,一脸的疑惑,等着后者继续说下去。

华瑞辰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面前的小丫鬟,她穿着一件芙蓉色的碎花褙子,同色绣缠枝牡丹花的马面裙,将她原本白皙的容颜,显得更加洁白无瑕。她年龄虽小,脸蛋还没有长开,而且容颜又被额头上的刘海遮住了大半,但是却不难想象,再过了两三年,一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为什么会让他捉摸不透,看不懂呢?

华瑞辰青葱般的手指,磨搓了一下袖口上的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拧了拧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绣兰。

想起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不禁更加的懊恼,亏自己还总是以聪明人自居,如今,竟是连一个十岁的小丫头,都看不明白。后者被他那样灼灼的目光看的有些无法喘息,心中慌乱。绣兰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心里很是害怕。然而,自己却实在是捉摸不透,眼前的这个男子,为什么总是盯着自己。

这一个月时间,只要自己遇上他,他就会像现在这样,将自己拦下,然后便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自己。而更让自己想不明白的是,他…华瑞辰好像是故意跟着自己一样,总是每隔上个两三天,便能遇到他一次。

听他刚刚的那句话,难不成…他真的知道了什么?

一个月前…绣兰眸子缩紧,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月前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在湖边恰巧遇到了他,自己当时心中一片慌乱,并没有仔细的注意他,却不知他究竟在哪里呆了多久,又看到什么?现在想来,心里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绣兰的瞳孔骤然缩紧,目光也看向了面前的华瑞辰,掩在袖子下面的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手心里已经布满了细汗。

华瑞辰与绣兰对视了一会儿,终是先收回了目光,没有说一句话,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绣兰一个人在原地,独自的思考着这整件事情。

绣兰觉得,华瑞辰不见得是知道了什么,也许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自己在怀疑,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拦堵自己,试图从这里看出些什么端倪,不然,凭着他在府中的地位,还有大夫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她早就被赶出府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安安全全的在府中继续生活?

这般想着,绣兰便慢慢的放下心来。整个人也有了些精神,摸了摸袖子里放着的彩色丝线,绣兰心里一阵温暖。无论未来有多么的难走,至少在这个阮府里,还有玉乔是真心的关心自己的,自己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看了看前面的路,又看了看刚刚自己拐过来的路口,心里略一犹豫,便选择了前方的石板路。从这条路会绮画楼,虽然有一点远,但是风景却很好,而且也不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心中这样想着,绣兰便朝着迈开了步子。如今正是四月的天气,在华阳城这里,春的味道很浓厚,到处都是鲜花盛开,满园春色。蝴蝶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微风拂过,带来清甜的花香。

绣兰很喜欢这样的季节,以前在董府的时候,自己在这样的季节,便总是喜欢搬过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然后坐在花园里,拿着绣架将院中的美景全部都留住。只是自重生之后,自己还从没有这样做过。

绣兰被花间的美景,吸引住目光。她不知不觉中停下脚步,眼睛望着花间飞舞的蝴蝶蜜蜂,轻轻的扬起嘴角。脑海中不自觉的便响起了杜甫《春运》中的两句诗,“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日长雄鸟雀,春远独柴荆。”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绣兰眸子一缩,连忙转过身,待随着人影渐渐的走近,才缓缓的认出那人正是新近府的夏姨娘,绣兰连忙朝着她福了福身。

夏铭幽看着面前的人儿,心中瞬间百感交集。眼睛不自觉的便看向了身边的暖香,后者明白她心中所想,却还是朝着她摇了摇头。

夏铭幽心中一叹,转过头看向面前垂头而立的小女孩儿,轻轻的开口道:“你是绮画楼的小丫鬟?”

绣兰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记得自己,有些吃惊的抬了抬头,待想起自己此时的举动不合乎规矩之后,便又重新低头,摆出一副很恭顺的样子。点了点头,以作回答。

夏铭幽心中一痛,想起面前的孩子正是自己寻找了多年的表妹,而她…竟然是一个哑的,心里就十分的难过。她咬了咬嘴唇,双手一个劲的翻搅着手中的锦帕,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可愿到我知香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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