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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禅

武安公府内景致万千,可府外也有个别景致,日日都有万千游客前来观赏。其中有一条青石路,原先也算是车水马龙,行人小贩也不少,整条青石路上不知道有这多少汗水,残留着多少胭脂味,多少油渍或者酒糟,不过现在可没人敢再往前走上分毫,青石路坑坑洼洼,共计有这一百零八个巨大的坑,此刻正有无数江湖侠客还有僧侣正在仔细地看着。甚至旁边还有酒楼开起,就为了抢占一个观路的好位置。

石火禅师坐化升天,得到佛骨舍利一颗,传于自己的唯一的弟子,与其说是弟子,也煞是可笑,也算是个甩手掌柜,成佛后,也就三日观景就下了地狱,三日内除了佛光普照整座山巅外,也就给了这么个少年剃度,带他入了佛门,还曾言此子一人可肩担诸天三千六百佛。

佛骨舍利自然也就流落到了这位小僧人手中,小僧后来长大,如今也年入中年,悬空寺,一座小山峰上,一中年灰袍僧人正懒散地晒着太阳,光亮的头颅甚至可以反射出太阳光来,身边的草地上,一胖嘟嘟的少年正盘膝坐着,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生的可爱,身子其实并不肥胖,唯独脸上肉多,看起来胖乎乎地煞是可爱。这时候正一脸怨气地看着中年僧人,不满道:“老秃驴,你凭啥让俺来洗碗!昨日不是说好了,如果我把金刚经再背下一百字,今日就你洗碗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小胖子话音刚落,就觉得脑袋吃痛,很本能地将头偏了偏,反应迅速急了,但奈何中年僧人手上速度快急了,额头被指头弹了一下,还有些微发红,小胖子呲牙咧嘴,大声呼喝道:“李休缘!你敢打俺!你难道不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吗!说话不算数,居然还动粗!”

“你想咋滴?”中年僧人声音懒散,依旧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好不惬意。

小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忙腆着胖乎乎地脸蛋,笑道:“爹,你看,我金刚经也背了整整一百字,洗碗我也洗了,你看刚刚你还打我了,要不再给我一钱银子,山下的那个糖葫芦实在是好吃啊。”

僧人居然有着个胖小子,也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知这等僧人为何能留在佛门圣地悬空寺。

叫做李休缘的中年僧人摸了摸自己闪亮的光头,淡淡道:“你娘还说要下山买胭脂呢,你叫爹去哪给你拿钱?悬空寺的香火钱老方丈管得紧,你以为是这么好取得!”看着中年僧人瞪眼的模样,胖小子缩了缩脖子,奈何下巴上的肉多,堆积在脖子上,显得有些可笑。

胖小子气呼呼道:“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娘的胭脂要整整三钱!我只要一钱,一钱就能买好多好多糖葫芦了!而且你看我连金刚经都背了,老方丈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准就给你钱了,你再去要要?”

中年僧人的眼睛睁地越大,道:“你干嘛不自己去要?我难道去讨打?再说,你小子背了一年的金刚经都没全背下来,你看老方丈都不肯给你剃度,还是为父勉为其难给你拔光了头发,你还好意思吃糖葫芦?为父想穿件漂亮些的衣裳都没钱!”

小胖子一脸的气愤,但又不想去找老方丈,老方丈对自己可好了,不会把寺里的香火钱给自己,都把自己的份子钱拿来给自己花,寺里每人的份子钱都是一样,老方丈年纪都这么大了,总要让他过得好些是不?也就自己这个懒散地老爹能够说动老方丈动用一小部分香火钱,没办法,奈何他能舌灿莲花,能让石头点头呢?

小胖墩扯了扯嘴角,最后一瞪眼,眼睛邓得比僧人还要大上一分,用恶狠狠地语气道:“佛骨舍利啊,佛骨舍利!”小胖子一脸的得意,似乎捏到了僧人的软肋一般,自信满满。

僧人翻身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才恶狠狠道:“贫僧现在就去给小施主化缘。”中年僧人身材高大,仿佛佛门金刚一般,可奈何一脸的懒散,似乎连动都不想动,按照他的话说,年轻时候走的路太多了,到了现在,能少走一步就少走一步,所以也几乎不下山,这几年愣是没有下过一次山。

看着走远了的中年僧人,小胖子一脸得意,喃喃道:“还好当初凤哥儿告诉自己,他爹手上的那个扳指是佛骨舍利做的,不然也拿捏不到这个把柄。哼哼,居然把佛骨舍利这等宝贝送给凤哥儿的娘亲,还不是看人家漂亮,当初人家来上香就忙着跟上去,还把舍利送给人家,我要是告诉了娘,看你怎么过日子!今晚估计碗里的米饭都要少上一半,看你不求饶!”

小胖和尚从草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拍下了一众杂草,双手合十,看着被自己坐坏的杂草堆,双手合十,道了声罪过罪过,将小胖手伸出,抚摸了几下杂草,将被压弯的杂草扶直,仿佛这样子它们就恢复了一般,低头看了半天,见杂草没有再次玩下去,才开心地离开。

“李休缘也真是的,佛骨舍利这等宝贝,拿去卖了能给娘买多少胭脂,我能吃多少糖葫芦啊,就这么白白送人了。不过凤哥儿对吴缘最好了,之前几次去府上,总是带自己去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那天去了个什么楼,还看到了许多仙女姐姐,实在是好看,就是跟我靠得太近,胸前肉挤得我闷得慌。”

小山的顶端,有一茅草小屋,屋外,一女尼姑静静站着,看着从远处快步走来的小胖和尚,脸上笑容灿烂。尼姑生得普通,也就能算上清秀,不过双眼生的好看。皮肤雪白,双颊微微泛红,居然还上了胭脂,而且那手法,着实老道,看来平时也没有少弄。

尼姑看着快步而来的自家儿子,喃喃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李休缘那家伙做的好事?佛骨舍利,送了就是送了,出家人,没必要斤斤计较,而且李休缘何尝不是为了修缘?修了一辈子的缘,结果生了个儿子舍弃了缘。佛骨舍利的事儿,也就你们俩父子心里计较着,以为贫尼不知晓。”听这话语,也着实奇怪,她居然知道这两个和尚父子在草坪上的谈话。

叫做吴缘的和尚来到自己的尼姑娘亲的面前,他不跟爹姓,娘叫李媛,跟僧人同姓,所以自己不跟双亲姓,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山下捡来的,和尚尼姑结为连理已经够惊人了,还生个儿子就更恐怖了。不过事实证明,他多想了。还曾拿这事去问老方丈,结果让老方丈笑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也只能说老僧人一天到晚青灯伴古佛,实在无聊地慌,没啥乐子。

尼姑摸了摸小胖和尚的光头,笑道:“吴缘,等你爹再拿一钱银子来,咱娘俩下山买东西去。”

小胖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娘亲什么都肯让自己,唯独这个钱,看的紧,如果犯错误了,甚至都要罚少吃饭,省下来的饭钱,自然就留着买胭脂,尼姑居然对胭脂有着强烈近乎于病态的偏执,吴缘对此不理解,只觉得在娘心中胭脂比起自己更重要,不过对此也不介意,就连自己姓吴,也没多想,姓什么不是姓,头发都没了,四大皆空,名字只是个称呼罢了,只是老方丈说是个好名字,说别像自己的爹。说真的,老方丈年纪都不知道多大了,但是自家和尚老爹居然跟老方丈是师兄弟,倒也真是奇怪得很,只能说佛门不计较这些世俗的东西。吴缘喜欢悬空寺,喜欢这儿的花花草草,喜欢这儿的所有僧人,同样的,这儿的花花草草喜欢这个小和尚,僧人也对他疼爱有加,确切地说,吴缘虽然小和尚的模样,可至今都未遁入空门。

悬空寺风景算不上特别少,寺里还有许多苦行僧,山上环境最差的地方往往归他们,所以这一对佛门夫妻也能有个清净优雅的住所,吴缘一生见过的人不多,而且自从上次胸口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后,就有些本能地怕女人,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的确没错,老方丈没有骗我,山上的女人,那不就娘一个吗?娘虽然爱胭脂,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也就李休缘那个混蛋,说什么自己还小不明白,长大了就对老虎又爱又恨了,吴缘对此不以为然,怎么小了,你李休缘的确生的高大,可这几年长得快,都快跟你差不读高了。

山下,甚是热闹,吴缘小和尚看着青石小路,对着自家尼姑娘亲道:“娘,我那次去凤哥儿家里,看到了青石路上那一百零八个坑,凤哥儿说是爹打出来的,我问爹,爹没多说,爹有这么厉害?凤哥儿是在跟我闹着玩吧,他就喜欢吓唬我,就爹这德行,如果是高手,我会吃不起糖葫芦?”

尼姑没有说话,脚步加快,原来是看到了胭脂。

吴缘笑声嘀咕着:“听说好多江湖好汉还有佛教高僧都经常去看那一百零八个坑,江湖想要从中看出武功,僧人想要看出心中的佛。可我那天看了看,也不就是一百零八个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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