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端起汤碗，一勺一勺的喝着冰糖银耳雪梨羹，望着窗外繁花灿烂，心情无比愉悦。
“奶奶！奶奶救我！呜呜呜！奶奶救救我……”
噔噔噔，唐琬脸上鲜红的血液和眼泪混合在了一起，达到了一种很神奇的视觉效应，这种效应叫做惊吓。
老夫人抬眼，手一抖，差点翻了碗，从不悦到震惊再到困惑仅仅一瞬，唐琬看得那个佩服啊！
唐琬跪倒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观察着头一次见到的奶奶。
老夫人容貌清丽，看着不超过六十岁，想来年轻时也是美人一枚，除了双鬓斑白，其余都是乌丝，肤色红润光泽，一双手保养的极好，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干过活的。
估摸应该是哪位素手不沾阳春水的名门闺秀嫁给了她爷爷，不过到底是怎么配合的竟然生出她爹那个奇葩？
似乎是被哭的心烦，老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受到示意，一旁扇扇子的嬷嬷开口询问。
玛丽隔壁，要么自残，要么等二毒子来残我，想想对方之前的手段，当然自残才能有活路。
想归想，唐琬要是这么回答就真是脑袋撞树撞傻了。
“呜呜，奶奶……我……害怕，我不想死。”唐琬抽抽噎噎的，脸色煞白，好似随时会昏倒一般。
“唐琬，慢慢说，是谁要害你？”老夫人挥挥手，嬷嬷放下扇子将唐琬搀扶起来，因为唐琬浑身是血于是拿了一张椅子给唐琬坐，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不吱声不吱气的孙女，但毕竟也是唐府的嫡女，她的亲孙女。
“我……本来想……中毒的事情过去也就算了，姨娘也每天都让人给我送补品，可谁知……今日妹妹不知发了什么疯，难道我没有中毒而死是我的错吗？”说道最后，唐琬泪如泉涌，再也无法言语。
老夫人听后沉吟了半晌，神色一沉，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无法只听你一人片面之词，待会儿叫来芸儿听听她的说法，如果她真做出这种事情，必定不会轻饶。”
唐琬注意到在老夫人沉吟的时候身旁的嬷嬷便已经会意的走了出去，一看就是服侍多年的默契，这嬷嬷倒是很有心思。
既然唐琬今日敢自残，便就已经做好了豁出去嫁祸的准备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她头上的伤也是小犊子整的。
唐琬依然抽抽嗒嗒萎在椅子上，此刻她绝对是身残志不残的典范代表。
做人嘛，就要像她这样，马瘦毛不长，真后悔上辈子没有从事演艺事业，就凭她这气死奥斯卡影后的演技，什么金棕榈奖、熊啊狮啊之类的奖还不手到擒来的事儿嘛！
就算赖定了小犊子，唐琬此刻心里也有点犯嘀咕，瞧这老太婆刚刚的称呼就明白了，喊她就是唐琬的直呼其名，小犊子就是芸儿，难道琬儿不好听？
琬儿琬儿琬儿，多好听一名字，老太婆没有欣赏水平啊。
好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孙女不宠爱，偏偏宠爱刁蛮任性的小犊子，莫非贱皮子是遗传？她爹也只宠二毒子啊。
哎，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唐琬抽噎的有些累了，头也有些昏沉，没办法，她最近的血流量直逼每月大姨妈来访，于是声音慢慢小了不少，到最后渐渐停了下来，心里无比鄙视一勺一勺喝着甜羹的老太婆。
这么喜欢喝羹哪天给你放点作料，保准拉得你菊花颤抖。
事实证明，唐琬的想法是正确的，不久唐芸便从门外飞奔进来，直接扑入老夫人的怀里，脸上是娇滴滴的嗔怒，完全不似刚刚的嚣张跋扈。
哟呵，这小妮子的演技虽然没有她那般炉火纯青，却也足以骗到一大片人了，真真是个难搞的犊子。
她满脸血都哭成这样了，要死不活的才混了张椅子坐坐，唐芸却直接扑到老太婆的怀里似嗔还怒的样子十分招人稀罕。
唐琬望着祖孙亲昵的场面心里默默唱着：“只要你过的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不得胡闹，芸儿，你看看，你姐姐的伤可是你造成的？”老夫人淡下眼中的溺爱，微微整顿了一下表情。
一听见自己登场，唐琬的眼中立时盈出一滴饱满晶莹的泪水款款滚落，不多不少，刚好柔弱惹人怜，完全发挥出她遭到虐待的楚楚可怜与委曲求全的不敢言语。
娘的，她就是个天才！
刚刚一进门没有注意，如今这一瞅，唐芸有些吃惊，和唐琬不同，人家是真的吃惊。
嬷嬷在路上多少说了点事情的原委，唐芸并没有在意，跌入池塘的是她，她还没来得急告状，唐琬却先找到了奶奶那里，路上嬷嬷说唐琬受了点伤，可没想到满脸的血啊。
这样看着，唐芸心底抹上一层恶寒。
“你怎么伤成这副样子？”如果不是老夫人在场，唐芸早嫌弃的离开了。
闻言，唐琬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嘴唇翕动，最后泣然道：“妹妹怎么明知故问？如果妹妹实在不喜欢我……我……我以后绕着你走便好，何必……这样……”
就算唐芸年龄小，可还是有些心眼的，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底，刚刚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噌的又冒了上来，大有越来越烈的迹象。
“唐琬，你别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将我推入了池塘，现在你倒是先来告状，好不知羞！”说完转向老夫人，“奶奶，她的伤我不知道，不是我弄的。”
弄……嘿嘿，唐琬心里浮起一抹淫笑，面上还是凄凄惨惨的模样。
“唐琬，芸儿说，你的伤不是她弄的。”
这祖孙俩的说话方式真有喜感。
“奶奶……这些年孙女每天都是如何过的您真的不知道吗？孙女的秉性如何全府上下皆知，孙女命不如妹妹尊贵，性格不如妹妹讨喜，上次曼香端来甜点，本来死也就死了，可是……我娘怎么办？”说着，唐琬再次泪流满面，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想起她那小白花一样微弱的娘，别说哭，她想死的心都有，不过是弄死别人。
她还得好好活着呢，死过一次的人更加懂得珍惜生命。
听到唐琬的话老夫人犹疑了一下，唐府嫡女被庶妹打破了头，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为了各府大人和官夫人的笑料，即使芸儿没有动手，这话柄也是落下了。
“你们各执一词，要我相信谁？难道没有其他证人？”老夫人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当然有，奶奶，当时环儿和我在一起，她亲眼见到唐琬把我推入池塘的。”说完，狠狠地剜了唐琬一眼。
老夫人摸摸唐芸的头，又看向梨花带雨的枯瘦小身板。
“我……我也有人证，水桃当时在我身边的。”
挥挥手，嬷嬷立刻走了出去。
不久嬷嬷便回来了，身后跟着环儿和水桃。
两个丫鬟见到老夫人都有些局促不安，纷纷行礼问安。
老夫人眼眸微沉，看不出喜怒，声音沉缓：“环儿，大小姐可有把二小姐推入池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