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外冯玉静的声音,林尘落回答道:“请进!”
屋子的门并没有拴上,冯玉静一推便开。
在冯玉静的身后,便是红儿了。
红儿对林尘落的印象就没变好过,自家小姐要来林尘落这儿,她自是跟的紧,生怕冯玉静会吃了什么亏。
“这两位是······?”潘富贵和潘耀光,冯玉静都是打过照面的,对于女扮男装的柳香怡和潘雨柔,她便不认识了。
“这两位也是我的朋友,今日一起来观摩的。”林尘落笑说道。
“这两位公子,生的倒是可真俊朗,比起你来,让人看着顺眼多了!”在一旁的红儿对着林尘落哼道,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跟林尘落吵嘴,大概也是知道林尘落不会跟自己计较的缘故,便有些肆无忌惮的感觉。
“红儿,不得放肆!”冯玉静瞪了一眼红儿,“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红儿撅起小嘴巴退到一边,委屈的不再说话。
冯玉静看向柳香怡和潘雨柔,微微一笑:“二位姑娘好,咱群芳阁也是个人多眼杂之地。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二位可以和林公子一样称呼我,当然若是两位不介意,也可以叫我的闺名的。”
红尘中人,眼力比起普通人都是略高一筹的,冯玉静也是看穿了二人的真实性别。
红儿听到自家小姐的话,再细细一看,才恍然大悟,还真是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恐怕比起自己家小姐也是不遑多让的。
“冯小姐好,应该是我们两人冒昧了才对,还请多多海涵。”柳香怡对着冯玉静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这女人到青楼里来,传出去可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冯玉静报以微笑,然后又看向林尘落,“我听黄妈妈说,待会儿的拍卖会林公子要亲自上场,那我画上的词作怎么办?林公子不是说要在拍卖之时在题词的吗?”
刚刚听到黄妈妈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是好奇不已,心里想着林尘落又要做出些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你画上的词作到时候自会题上去的。待会儿的拍卖会,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到戏台后面来听着啊!”林尘落神秘一笑,并未做什么正面回答。
为了这一次的拍卖会,群芳阁特意在前楼大堂之内将原先姑娘们表演的戏台又扩建了。戏台靠着楼层的后侧,冯玉静等人若是站在戏台后面,外人也是瞧不见的。
群芳阁今晚除了前楼之外,其他去处都是暂时不对外开放的,这也是林尘落的建议,为的就是将所有的人都凝聚到拍卖会来。
等拍卖会结束之后,才会让嫖客们到处自由走动。
“你们自己聊聊,我去前面看看。估计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去准备一下。”林尘落朝众人说道,然后出了屋去。
楼内的座位已经全部坐满了人,这座位的排布也是出自林尘落的手笔,至于底楼的其他空地也早就是站满了人,还有不少人都被挤到了屋外去,撑着脖子在门口朝里边张望。
“没想到一不留神之下,这群芳阁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当真是相不到啊!”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会如何,听说那些画作相当特别。”
“也不知道那黄妈妈是哪里找来的高人,我倒是也颇有兴趣了。”
“先看看再说。”
大堂内的一个角落偏侧处,正站着四个穿着艳丽的中年妇女,浓妆艳抹的,满身的风尘之味。
这四人,自然是其余四大青楼的老鸨了,这一次也是受了黄妈妈的邀请过来观摩的。
群芳阁好不容易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黄妈妈自然是要好好炫耀上几分的。
这么多年以来,五大青楼一直不相上下。这一回群芳阁占了一回大大的上风,不向同行们
显摆一下,她都不好意思。
“哟!四位都来了啊!莫急莫急,再稍等一会儿,好戏就要上场了!”黄妈妈笑眯眯的从远处走来,手里摇着那画着大红牡丹的轻薄扇子。
“黄妈妈,你这一次可是把姐妹们都吓了一大跳啊!”溢香园的钱妈妈笑道。
“就是,你这大手笔可真不一般,这一回银子都是哗哗哗的进你的口袋了啊!”另一边醉香居的李妈妈摇着轻罗小扇,戏谑道。
至于那凤凰来仪的向妈妈和月楼的曾妈妈,则也是颇有意味的轻笑着。
“好了好了,莫要取笑我了。我去看看是否可以开始了,四位暂且稍等,应该马上就可以好了。”黄妈妈用扇子掩嘴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林尘落到的时候,正巧看见黄妈妈往回走了过来。
“林公子,这是要开始了吗?”看见林尘落从院子里过来,黄妈妈笑着问道。
“恩,我现在就去戏台上准备开始,你先去准备牡丹、剑兰、芍药和水仙四位姑娘的画作吧,待会儿拿过来给我。至于冯小姐的画作,我自有安排。”点头之后,林尘落回答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取。”黄妈妈笑着往自己屋子里跑去,那些画都放在她的屋里。
走进楼内,人群闹哄哄的一片。
他看了一眼今晚特意按照自己之前吩咐的摆在一旁的铜锣,拎起铜锣和棍子,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戏台。
咚···咚···咚····!
林尘落一句话未说,首先就来了敲了三下锣鼓,宛若惊雷的锣鼓声音立时便传遍了整个楼宇。
还在交谈之中的众人看见敲着锣鼓站在戏台上的林尘落,纷纷看过了过去,话语声渐渐小了下来。
“首先,很感谢各位今天前来捧场。相信各位已经久等多时了,那么就让我们开始今晚正式的节目。”对于现场众人的反应,林尘落甚为满意。
“首先,有请我们的牡丹姑娘,为大家献艺。”说完,林尘落又是咚的一声敲了一下锣鼓,然后闪身站到了戏台一边。
“这小子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难道是新来的龟公?”
“不像啊,看着也像是个读书人。”
“难不成这就是那位背后的高人?”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林尘落,那四大青楼的老鸨也都打量了起来。
牡丹从另一边娉婷而来,带着琵琶走上了戏台。
这群芳阁的四小花旦的人气也不是盖的,掌声纷纷响起。
牡丹对着众人鞠躬完毕后坐到戏台上摆放好的凳子上,接着开始献艺一曲。
一曲毕罢,现场的气氛也被良好的调控了起来。
“上图!”随着林尘落的喊声落下,黄妈妈带着牡丹图走了上来。
接过图画之后,林尘落拿着画轴,用力一抖,整幅画作“哗”的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这幅牡丹图之前虽然露过脸,但也只是展览了一小段时间,大多人还是从未见过的。
没见过这牡丹画像的人,一个个撑直了脖子,想看个清楚。
此时坐的近的人就体现出了这银子的价值,看的清清楚楚,那些都快站到门口的人,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这便也是林尘落的高明之处了,或者说是现代知识的运用。
只有有钱买位子的人才是真的有资本买画的人,那些站着的人全部都只是来凑热闹的。
那座位的划分,不仅筛选出了有本钱买画的人,让这些人坐在前面可以看清楚画像,同时也是大大的赚了一笔,一举两得。
“各位安静,请安静!”听着不少人的啧啧赞叹声,林尘落心里得意的同时,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只不过实在太过吵闹,没人听见他的话。
咚·····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林尘落咚的一声又是敲响了锣鼓。
“我说,安静!”他扯开大嗓门吼道。
这下子效果极佳,现场顿时就静了下来。
“各位请听我说,今晚的五幅画像想必诸位也都已经了解了,全部乃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存在。而全天下用此画技画出来的画像,也就是今晚的五幅画作了。所以,价高者得!”
说到这里,林尘落顿了顿,“我再来说一下这出价抢画的规矩,比如有人出价一千两,我就会喊一千两第一次,一千两第两次,当我喊道一千两第三次依旧没有人出更高价格的时候,我最后会喊成交,那么这幅画的就归出价一千两的人所有了。诸位,可曾明白?”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众人无不点头。
“那么,现在就开始出价。低价为一百两,每一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林尘落笑着说道。
听到林尘落的话,在场不少人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大的口气!
当然有钱人自是不少的,牡丹站在一旁对着台下几位一向跟她关系不错的人抛了几个媚眼,那几人就有点轻飘飘了。
“我出一百两!”
“我出一百五十两!”
“我出二百两!”
······
“五百五十两!”
“很好很好,现在已经到了五百五十两了。五百五十两第一次,五百五十两第二次!”
喊完第二次之后,林尘落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
“诸位,你们要知道这是整个大燕朝都举世无双的画作,比起当世任何名作,都是不遑多让的。因为,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的画技!买下画,不仅可以博得美人心,放在家里收藏也是非常值得骄傲的。诸位,有点品位的人都看的出来,这画的不一般啊!再者,如果今晚谁有能力将五幅画作全部收入囊中的话,绝对是我江南爱画的第一人啊!”
林尘落继续煽风点火道,他话一出,现场的气氛果然更加热烈了。
他拿捏准了这帮人的心思,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喜欢显摆,就喜欢别人给自己戴高帽子。
这种既可以博得美人心,又可以炫耀的事情,不少人都愿意干。
这些人不少都富得流油,拿出几几百上千两都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而牡丹也在一旁对着几位平日里关系不错,很是照顾自己的人抛着媚眼。
不得不说,牡丹这媚眼效果也是非常之好的。
有钱人都有收藏稀奇古怪玩意儿或者名家字画的癖好,越是有钱的人越是这样。这跟现代人收藏古玩玉器是一个道理,花个几十万都是小事。
只有没钱的人才会觉得花那么多钱去买这些东西是浪费,有钱人的根本不在乎这点,一来搏美名,二来显地位,三来证己名。
那些钱多的没处花的商人尤其是如此,先不说到底是不是真心爱收藏字画。
光凭他们受读书人歧视的这一点,他们就会以收藏字画这一点来为自己证明,自己也是文雅人士,试图不断的让自己的地位更高一些,让读书人不那么看轻自己。
而文人又大多清高孤傲,他们虽然不见得会对那些收藏字画的商人高看多少,但至少因为满足了心里的集体虚荣感,而不会故意去得罪人。
“我出六百五十两!”
果然,当林尘落一通话说下来,再加上牡丹不住的抛媚眼之后,就有人跳了出来。
“六百五十两第一次!六百五十两第二次!”
黄妈妈在一旁看的喜笑颜开,这么赚钱的日子,真是太难得了。
“七百两!”又有一人举手喊道。
“好,这位公子出价七百两!有没有更高价钱的?七百两第一次!七百两第二次!”
林尘落扫视了一下现场,接着喊道:“七百两第三次!成交!”
牡丹画像拍卖结束之后,便是芍药的画像。
同样的也是请了芍药来登台表演一番,然后再开始拍卖。
接下来的水仙和剑兰,亦是如法炮制。
芍药的画像卖出了七百五十两的价格,水仙和剑兰两人的画像各自也卖出了八百五十两的价格。
这四幅画的价格,越到后面,价格也是越攀越高,已经是卖出了超出林尘落一开始预估的价位。
原本他估摸这四幅平均下来最多也就是在五百两这个位置了,没想到均价高出了三百多两,看来花魁的那幅画价格还要来的恐怖。
果然是人傻钱多,他心里笑道。
他那些画,就是胜在了稀有与神秘之上。再加上炒作成功,那些人脑子一热,出了高价也是正常。
江南富甲之地,果然不是道的。北方战局危险,军饷吃紧,南面这一帮人却是成天做乐,钱多的没处花。
既然你们有钱,我就不客气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便是今晚最最重要的一幅画作,画上的人儿乃是我们群芳阁的花魁冯玉静冯姑娘!上画!”
随着林尘落的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今晚的最高潮。
“这人好厉害的手段,将这里的人心思都摸了个透,卖画的手段也是运用娴熟,不是个简单的人,怎么就沦落到来青楼里做事呢?”座位中段处,一个面貌白皙,俊俏不凡,穿着一身白衣的公子,摇着手里的真丝扇子感慨道。
“公子,我看这人油腔滑调的很,最多也就是市井小民的那种小聪明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智慧。”坐在这位俊朗公子身边的一人开口说道,这人也穿着一身白衣,相貌虽比不得身边的人来的俊逸,却也是唇红齿白,仪表堂堂。
“非也非也,要知道大隐隐于市,说不得那些看似平凡的人却是身怀绝学呢!”绝色公子晃着扇子,看向林尘落的眼神,露出些许兴趣。
这画画的人,难不成也是他?自卖自夸,和那贼喊捉贼其实差不多道理。有机会,得好好问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