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把最后一样东西归置好之后,一头倒在沙发上,原本只打算休息一会的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蜷着身子,怀里还抱着抱枕就这么被冻醒。远方觉得难受,因为习惯了晚上怀里抱着一个人睡觉,那不是痛苦的感觉,那就是思念,一种极度强烈的思念。因为无法去拥抱,怀里空空的,少了一块东西,所以习惯每天晚上抱着枕头睡觉
迷糊中嘟囔了一句
“臭阿楚,又抢我被子”还想伸手去抓被角,却什么也没捞到最后彻底醒了,睁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坏境后,从沙发上爬起来了,转身进厨房想给自己倒杯水,结果发现一滴水也没有。又去接满了一壶水去烧,她就站在厨房的台子边上,盯着窗外,下了小雨还夹杂着雪花飘飘荡荡的落在窗台上不一会就融化了,已经是深夜了街上的路灯还亮着,不远处的几个灯坏了,一排就一个是亮的,像在一片昏暗的孤岛上独自寂寞的小舟。
她想起,那天一队人马去野外观星,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远方非吵着要跟楚城一起去,一直嚷着自己长这么大什么奇观都没看过,这次流星雨一定不能错过。其实哪里是要看什么流星雨,主要想制造自己和他独处的机会,那时候两人还是热恋期,每天都粘的跟糖似的腻不够。山里昼夜温差大,风也大,远方为了方便只穿了件T恤,虽然套了件男士外套,可还是冻得眼泪鼻涕直流,冷的直往楚城怀里钻。楚城怕远方冻着建议回到帐篷里面等着,一会流星雨来的时候会有人通知他们,远方也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便跟他回了帐篷。一回去,就把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抱着一杯热水直哆嗦!其实阿楚穿的也不多,还给了一件给远方,这会儿也冷的厉害,远方不好意思心疼阿楚,最后硬着头皮说“你穿的也少,要不被子分你一半咱俩都裹着,两个人靠在一起也暖和点”
楚城也不好意思想都没想就立马拒绝了:
“不用了,我不冷”
远方嘴巴一瘪佯装发怒的盯着他说:
“怎么能不冷,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好了,咱俩裹一块”阿楚知道远方的性子,自己要是不肯她肯定还是要继续下去,与其这样不如就从了她。
最后当然没等到什么流星雨,倒是两个人裹在一条被子里,你一言我一语乐呵的不像话,累了一天也都困了,不一会就睡着了,楚城睡觉爱裹被子,远方睡得不踏实老爱抢他的被子,第二天他的半个背都露在外面,然后回去两人都重感冒了!
远方正陷在回忆里,被水壶的汽笛声吓的一惊,连忙去拔线,然后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准备把剩下的水冲到水瓶的时候,水壶的线把一杯刚倒满开水杯子带着掉了下来了,滚烫的水洒在远方的脚上,玻璃杯的碎渣散落一地。远方感觉皮肉沸腾的痛,立马坐在地上脱掉袜子,一阵牵皮撕肉感觉让她疼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扯开一看,已经掉了一层皮,脚红的像煮熟的鲜肉。
她扶着墙跳回客厅,摸到了电话,想找人求救,翻了一通电话薄没找到一个可以联系的人,然后又跳回卧室拿了包,套了个外套就出门了。小区是老式的,连电梯都没装,楼道的灯也是坏的,她只能靠手机微弱的灯光分辨脚下的路,然后扶着楼梯一阶一阶的往下跳。只剩最后一个的时候一只脚没踩稳,然后清清楚楚听到的“咔嚓”一声,瞬间钻心的疼!远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托着崴着的右脚,然后,“哇”的一声哭的惊天地!
好像好久没有这般无助了,自从上次父亲去世后,很久很久这种感觉都没有再来过。
父亲脑淤血住院的那天也是这种阴雨蒙蒙的天气,那时她在剧场看演出,听到母亲的电话懵了一阵,几秒钟后立刻冲了出去,那时候正是剧场放人进来的时候,一拨人争先往内涌只有她一个人要出去,她被人潮挤的站都站不住,终于冲到门口的时候双脚一软,扶着门边就往下滑。走在出校园的路上不停的拨着爸爸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希冀下一秒那边可以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问她“宝贝,怎么了”但是,始终没人接。她走一路哭一路,来往的路人纷纷侧目,对她指指点点,她却恍若未闻,到门口拦了一辆车立刻往医院赶,双手始终攥着车上的把手,攥的青筋俱现,后来才想起来给楚城打电话,但是电话始终没人接。
赶到医院的时候妈妈看到她来,好像看到唯一的依靠般,立马抱着她寻求安慰,最后哭晕倒在她怀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听到医生告诉她,父亲是脑干大量出血,可能没有救最好的打算就是植物人,之后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最后在医院的走廊,抱着胳膊坐了一夜。
回到学校后仿佛浑身都脱了一层皮,在如此无助的情况下也许只有一个人能给她力量,于是来到楚城宿舍楼下,刚走到广玉兰的花坛旁,就看到白雪和楚城站在楼边的拐角处,因为是树木掩映所以二人表情看的不太清楚,只见白雪递了个什么东西给楚城,然后低低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楚城冷冷的定了半晌,然后白雪上前一步抱住他,他并没有反抗就这么任她抱着,然后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远方抱着双臂,只感觉冷,那种侵入骨髓的冷,寒彻透骨的折磨着她。
现在想来还是疼到钻心,她坐在台阶上,哭了一阵,嗓子都哭疼了,然后她摸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以定睡得正熟,被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惊醒。
“喂!”声音还带着睡意朦胧的嘶哑
“陈以定,我疼死了”电话那头远方的抽泣声和呜咽声听的清清楚楚,陈以定一下子清醒了。
陈以定赶到的时候远方坐在台阶上,整个脸埋在腿里双肩不停的抽抽,旁边的手机还亮着微弱的光。
“远方”
远方抬脸看到急忙赶来的陈以定哭的更凶了,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什么都没说,急切的走到远方旁边轻声的问“哪疼?”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一只光着的脚已经红的泛黄,还流着脓水看起来很吓人,另外条腿上的裤角被撩了起来,脚踝处已经肿的高高鼓起!怎么能折腾成这样?
“我送你去医院!”说完抱起远方走出了楼梯道!出门发现雪已经下得很大了,路面上覆了白白的一层!虽然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陈以定原本打算给慕容驿打电话,突然想起他现在估计跟小妻子在马尔代夫估计玩的正high后,只得作罢然后轻手轻脚的把远她抱上副驾驶,远方的手依偎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陈以定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拍拍她的头发,转而上车一路飙到最近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