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悦耳的音乐毫无征兆地传入戈蓝的耳朵。好熟悉的钢琴曲,戈蓝知道这是莫扎特的第20号钢琴协奏曲,但并不是因为这样才觉得熟悉。不自觉的,戈蓝离开位置,缓缓朝人群走去。说不清楚理由,不受大脑控制,双脚带着心,跌跌撞撞地走着。戈蓝不敢承认,那个钢琴曲,是从他在指尖流入的。
人群围成一个圆,众人看见戈蓝,都因为各种原因,自觉地让路。终于到了人群的最里面,那个圆的中心,是一架三角钢琴,那座钢琴,戈蓝见过,福斯特古典三角钢琴,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因为这架钢琴的特别,戈蓝的记忆就像印刷板一样,只要见过一次,就可以深深地刻着脑中。
当时,因为钢琴的别致,戈蓝回家后还特地找过资料:AugustForster钢琴创始于1859年德国卢堡Lobau,迄今已有150多年历史。公司创立以来,始终以坚持制造最好的钢琴艺术精品为经营理念,历经Forster家族4代人的不懈努力,不断的研究与技术革新,终于使得福斯特钢琴成为世界顶级钢琴品牌之一,赢得众多知名钢琴家的赞誉,在国际重大钢琴评鉴大赛中屡获大奖。在钢琴音乐家心目中,福斯特就是高品质钢琴的代名词,著名的音乐家舒伯特也认为福斯特钢琴是世界上最好的钢琴之一,全世界许多著名的音乐厅也都采用福斯特钢琴作为演出表演专用钢琴。
埋头弹着钢琴的那个少年,他的皮肤很白,好像冬天里的雪一般,似乎指甲轻轻一按,都会划破。淡淡的眉毛地稍稍向上扬起,睫毛长而微卷,泛着涟漪。清澈的眼睛,就像是碧潭的水,纯洁的叫人不敢去玷污,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他的脸型,没有棱角,平缓的弧度,构成一张细腻精致的脸。没有穿礼服,没有佩带领结,只是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张开,使他看上去更加与众不同,就像古希腊中的美少年。他的双眼,一直盯着琴谱,嘴角有一丝微笑。栗色的头发,听话的贴在耳鬓两边,丝毫影响不到少年弹琴的状态。
大家都被这个美少年以及这优美的琴声深深吸引住了,大厅里除了琴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安静得肃穆。
“瑾哥哥,是你吗?瑾哥哥!”戈蓝激动地大叫了起来,五年了,他还是那样的气质迷人,除了更加的高大,什么也没有变。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叫唤声,打破了这样的安宁,另所有的人侧目。嘈杂的声音顿时四起,大家纷纷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戈蓝。
虽然再一次被大家一样的眼神盯着,但戈蓝也顾不得许多,她她正要往前跑,但胳膊却被人扯住了。戈蓝回头一看,是凌菲雅。
面对戈蓝不解与有些悲伤的目光,凌菲雅说:“你干什么?这是献给王树业夫人的曲子,你这样打断了,是对他们的不敬。有什么事,等这一曲结束了,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姐姐,你让我过去好吗?”凌菲雅不顾凌菲雅的劝说,她想要过去那边。“他是瑾哥哥呀,我要去现在就要去找他。”
“可是……”
“蓝儿。”
眼泪,就这样滑落了,即使是背对着,戈蓝已经能够感觉到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善良,疼爱……所有的感情,戈蓝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她再也不需要藏着了,她再也不需要假装了,因为瑾哥哥来了,来到她的身边。
温暖的拥抱,还是那个味道,淡淡的香草味。他的胸膛很宽厚,手轻轻地从背后环着她的腰。他在她的小声地耳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戈蓝只是无声地流着泪。
凌菲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戈蓝竟然会有一个关系如此亲密的异性。更让凌菲雅不解的是,戈蓝既然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少年在身边,又为何会独自一个跑出来,弄得自己孤苦伶仃的样子。“戈蓝,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姐姐,很抱歉,以后在和你解释,好吗?”
凌菲雅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戈蓝说些什么是不太可能的了,她只好点头道:“好吧,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但是,回到家以后和我说清楚,知道吗?”
“嗯,我明白。谢谢你。”
“蓝儿,我们出去,在这里,你很害怕吧!”瑾的声音,永远是那么舒服。他,也永远是世界上最懂得戈蓝的人。
戈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终于可以转身面对瑾了。“嗯,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瑾抬起手,小心地用手背抹去戈蓝脸上的泪痕,他的另一只手仍然紧紧地握着戈蓝的手。“你在这里再等一下,我去和主人说一声,然后我们就走,可以吗?”
“我不要紧的。”戈蓝乖巧地点着头。
目睹这一切,远处的那个人,他的拳头握得死死了,除了愤怒,只能在一旁猛地往胃里灌酒了。
“对不起王董,今天真是失礼了,但是,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私事要处理,还请您见谅,下次,我一定登门谢罪。”
面对瑾的道歉,没有人会拒绝原谅他的。王树业说了一些关心的话,就让瑾先离开了。
“我们走吧!”
戈蓝看着瑾,又看着凌菲雅,她最终只和凌菲雅说了“对不起”三个字,便义无反顾地跟着瑾走出了王家的豪宅。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的都是些什么地方,有时候人很多,很吵,有时候又异常的安静,只能看见几个稀稀疏疏的行人。然而,对于这些,戈蓝都毫不在意,在她看来,只要有她的瑾哥哥在身边,无论是哪儿,她都不介意。
最后,瑾在一个小公园的门口停住了,戈蓝惊异于这个公园的别致,她的脸上,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
“好了,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瑾柔声说道。
“瑾哥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先别光顾着开心了,你不知道,你这样偷偷与跑出来,姥姥都担心死了。”
“可是,我……”戈蓝想起她是为什么逃出来,再面对瑾时,不免有了些尴尬。“瑾哥哥,对不起。”
“傻蓝儿,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瑾捏捏戈蓝的鼻子,“可是,姥姥正在满世界的找你,你还是回去好好地认错吧,不然,被姥姥找到的话,肯定会很不好的,姥姥这次发了很大的脾气。”
“我知道,可是,可是,要是我回去的话,那我们俩……”戈蓝脸刷地就红了。
瑾看到戈蓝的样子,便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了,于是他抚摸着戈蓝的脸,说:“我明白,你害怕回去后姥姥又逼着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可是,姥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瑾哥哥,你不要告诉姥姥你找到我了,好不好?”
“不说?”瑾有些为难,同戈蓝一样,他也不曾违背过姥姥的话。
“是呀,就这一次,你帮帮我好吗?”
“蓝儿,”瑾忽然变得认真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什么?”
“你不喜欢我吗?”
眼神里,流露着好像月光一样的哀伤。
戈蓝愣住了,她看着她的瑾哥哥,在月色下,那白净的皮肤,如同宝玉一般的光滑,他的眼睛里,都是对她的怜惜。“不是这样的瑾哥哥,只不过……”
瑾望着戈蓝,没有说话。
“只不过,你知道的,我们俩,不可以……”说着,戈蓝的泪,又从眼眶中倾斜而出。
“好了,我们不说了,我答应你,我谁也不告诉,就我一个人知道。”瑾的眉头展开,灿烂的笑容,再次绽放。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过你吗?”
“没有,我知道,瑾哥哥从来不会骗我的!”戈蓝止住泪水,将头放在瑾的怀中,瑾拥住她,拍着她的背。戈蓝静静地享受着瑾的拥抱,时隔五年的重逢,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好了,我们回去吧!”
“去哪儿?”戈蓝疑惑地问。
“去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不可以,姥姥肯定会去你家的,我不敢去。”
“那怎么办呢?今晚我们总不能露宿街头啊!”瑾假装很苦恼的样子。
“可是,我们可以去哪儿啊?”
“有了!跟我来!”
大概走了十五分钟,戈蓝被带到了一件咖啡厅的门前。
典雅的咖啡厅,里面的布置精致而且风格独特,《onyourmark》的音乐在半空中轻轻飞舞着,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端着餐盘的侍应生来回走着,偶尔,也会和喝咖啡飞客人交谈几句。最里面的那架钢琴上,竖着高高的琴谱,看不见弹奏钢琴的人的影子,只听见美妙的琴声而已。
瑾拉着戈蓝的手走到最里面的桌子边坐下,这张桌子,也是最靠近钢琴的。叫来了侍应生,瑾要了两杯蓝山咖啡。
“这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们可以一直坐着。”瑾谢过侍应生后对戈蓝说。
“我们可以这样一直在一起直到天亮吗?”戈蓝还是有些不放心,遇见了瑾,她的内心既兴奋又恐惧,她不时想到了姥姥。
“当然可以,不用觉得担心,有我在呢。”瑾握了握戈蓝的手。“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你患了失眠症,总是睡不着,于是我就弹一首你最喜欢的钢琴曲,你就可以睡上一个小时了。”
“我当然记得,那一个小时,总是我睡得最好的时间了。没有噩梦,不会惊醒。身体轻轻的,仿佛睡在妈妈的怀抱里。”
“你等一下。”瑾说着就起身离开位置。
来不及阻止,戈蓝只能看着瑾的奇怪行为。只见瑾走到钢琴后面,不见了脑袋,只有因为弯起腰而隆起的背部。不一会儿,戈蓝就看见琴谱下走出一个人,他就是那个钢琴师吧,钢琴师退到了吧台后面,端着一杯咖啡慢慢的喝着。琴谱被拿下来了,是瑾,瑾看着戈蓝,笑了。他低下头,试了试琴键,找到手感受后,忘我地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