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好点没有啊?”感觉到动静的凌菲雅醒了,她柔柔有些酸痛的胳膊。
“我没事。”戈蓝回答。“你,一整夜都在照顾我吗?”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日夜颠倒的生活了。”凌菲雅起身拉开窗帘,一大片的阳光瀑布似的倾泻进房间,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戈蓝掀开被子,走到凌菲雅的身后,猛地抱住正对着窗外伸懒腰的凌菲雅,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怎么了?”凌菲雅一愣,被戈蓝的这一举动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转身看着戈蓝,发现戈蓝正在哭,她更是不知所措。凌菲雅自小都很坚强,她所认识的人也都是彪悍型的,没几个会随便哭的。况且她都26岁了,戈蓝也是个成年人了,她根本没想过这么大了还会哭。凌菲雅主动抱住戈蓝,说:“有什么好哭的,病好了那应该高兴。我不是说过吗,你要叫我姐姐,所以你就是我的妹妹了嘛,姐姐照顾妹妹一个晚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凌菲雅觉得自己是在哄一个三岁的孩子。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照顾戈蓝一整夜,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谢谢你,姐姐。”戈蓝轻轻地说。
凌菲雅拭去戈蓝脸上的泪水,淡淡地笑了。“好了,没事了,快去洗把脸,一起床就哭对身体不好。”说完,她叫来小涵,让小涵带着戈蓝去了盥洗室。真是个单纯的人,看来,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那些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本该对凌菲雅有着强烈的排斥感,但是,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凌菲雅就顺利取得了戈蓝的信任,这不禁让凌菲雅本人都有些诧异,当初她只当戈蓝是个怪脾气的小孩子,这种性格怪异的人,有着很强的逆反心理,不容易跟人配合,喜欢特立独行。特别是一见面就戈蓝拒人于千里的冷淡态度,凌菲雅还很担心,觉得戈蓝肯定很难搞定。现在峰回路转,凌菲雅不禁为自己一个晚上努力的成果而高兴。像疼爱妹妹一样吗?真是不错的选择。
盥洗室里,戈蓝站在大大的镜子前面,看着那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女子,那个女子的脸色苍白,和以前作画的宣纸一般。眼睛中肿的,戈蓝想起了小时候李妈会了逗她玩,在院子里抓的一直青蛙,那支青蛙的眼睛也是这么鼓鼓的,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为什么青蛙的眼睛会那么大,于是她就问李妈,李妈说:“那是因为青蛙不听话,晚上不好好睡觉,所以眼睛就肿得大大的。我们的小蓝儿记住以后要按时睡觉,不然眼睛就会像青蛙一样的。”想到这里,戈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把自己比作是青蛙了呢?笑完了,戈蓝又暗自伤神起来,镜子里那个精神不济的女子,是自己吗?怎么会这么落魄呢?她舔舔干燥的舌头,疼痛立即由面部神经传达到大脑,戈蓝感到一丝的悲哀。为什么,为什么一离开姥姥,就会变成这样呢?难道,我永远都没办法一个人吗?然而,戈蓝在内心中大声叫喊出以后,又立即否认了自己的疑问,不对,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我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呢?我只是暂时离开罢了,等过了一段时间,我就会回去的,我当然要永远和姥姥在一起了……
看着在发呆的戈蓝,一旁的小涵提醒道:“怎么了戈小姐?您不洗刷了吗?”
戈蓝听到小涵的声音,回过神来,说:“哦,不是。”但是,面对那些从未见过的各种开关,戈蓝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她只好对着小涵不好意思地说:“这个,该怎么用?”
幸好小涵是个识大体的人,她想起自己刚刚开始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对这里的一切也是茫然不知所措,所以面对戈蓝的疑问,她只是微笑着走过去一一指导。
戈蓝一边按照小涵的解释操作着一边在想,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见过用过!在家里的时候,戈蓝总以为自己已经懂的很多了,没想到一出门,才发现自己的学识浅薄,这不就是所谓的坐井观天吗?
“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们出去吧,小姐还在外面等着呢!”小涵依然是微笑着。
戈蓝点点头,跟着小涵走出盥洗室。
“爸爸,我要出去。”凌菲雅对刚刚从房间走出来的凌成说。
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的凌成看着女儿,担心地问:“看你这脸色,整宿都没睡觉吧,在家好好休息吧。”
“没问题,老爸!我不是经常夜不归宿的吗?”凌菲雅开玩笑地说。
“那不一样,你那是玩儿,不耗精力,昨晚你是照顾人哪。”
“那还不都一样。”
“对了,这个戈蓝究竟是谁呀?从来没看见你为一个人那么上心。”
“是我的救世主,嘻嘻。”
“故作神秘,有什么事连老爸都不能说啊?”
“真得没什么,就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挺可怜的,所以才会对她多加照顾,没您想得那么复杂。”凌菲雅说着,一只手挽住凌成的胳膊。
“你也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我从来不反对你认识各种阶层的人,更何况多接触也是你的职业所需,就算家庭条件不好也没关系,我不会像其他家长那样要求门当户对。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接触那些来历不明的人,以免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凌成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了,我自己会注意的。那我要去公司啦!”
就在这时,戈蓝和小涵从盥洗室里走出来。
凌菲雅的手放开凌成的胳膊,走到戈蓝面前,拉起她的手,说:“走,我们上楼去换衣服。”
戈蓝看看凌成,又看看凌菲雅,犹豫了片刻,她向凌成略一颔首,跟着凌菲雅的步子走了。她似乎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精神一些?”
“嗯,已经没事了。”
“那好,我要带你出去,应该不要紧吧?”
那个人很多、车也很多的地方吗?到处都人声鼎沸,大家拥挤在一个地方。不同的着装,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行为,但都不停地来回穿梭,脚没有丝毫倦意。那样的行走,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怎么,不可以吗?”
“不是,只是不太习惯。”
“没关系,慢慢你就习惯了。再说,我也只是去我的咨询室,带你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就走吧。”
凌菲雅说着,从壁橱里拿出一套衣服,她拎着衣服向戈蓝示意了一下,然后独自走到房内的洗手间去。戈蓝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她有一点点的紧张,昨天的那些见闻还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又想起了姥姥的话,不可以到去多的地方去,那里有很多坏人,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利益,他们都想着怎么害别人从而达到目标。另一方面,戈蓝又为着即将出门而感到兴奋,她想要出去,她想要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蓝儿。”苍劲有力的声音。
“谁?”戈蓝的神经绷起来,她四处的寻找,却没有人影。
“不能有欲望,欲望是罪恶。”
“姥姥,是您吗?”这句话,戈蓝听过无数遍了,是姥姥。“姥姥,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想去外面的世界,姥姥,我没有,我不去了……”由于激动,戈蓝跌坐在地。
闻声赶来的凌菲雅看见戈蓝坐在地上,还不断地叫着“姥姥”,知道她又产生幻觉了。于是凌菲雅抓着戈蓝的双肩用力地晃着,“戈蓝,醒醒,这里没有姥姥,只有我,姥姥只是你的错觉而已,戈蓝!”
在凌菲雅的摇晃中,戈蓝从幻觉中回到现实。她拽住凌菲雅的手,说,“对不起,可是我不能控制自己。”
“好了,你只是太在乎姥姥了,没事的,时间久了就不会的。”凌菲雅抚摸着戈蓝的头发说。“来,快起来,我给你梳理一下头发。”她将戈蓝扶起,带到梳妆台前,让戈蓝坐下。凌菲雅拿起梳子,一下一下从上到下梳理着。
透过镜子,戈蓝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凌菲雅的动作。仍旧是工作套装,只不过颜色换成了卡其色。宽大的领口下,露出白色的衬衫,衬衫领子随意地翻折着,显得很时尚。短短的头发,经过整理后,更显得精神而又潮流。这样的着装,使凌菲雅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叫人着迷。戈蓝不禁想,真是一个美丽的人。再对比自己,除了憔悴,就再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好了。”
戈蓝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凌菲雅也不好再问什么,以免又引起戈蓝不好的联想,只是说:“我们走吧。”然后和戈蓝一起下楼,出门。
走到外面,才可以看见这栋房子的整体布局,古典、开朗的风格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经典而不落时尚。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站在大门边,凌菲雅对戈蓝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车库取车。”
戈蓝点头,凌菲雅走后不过几分钟,她就听到了冗长的鸣笛声。
不远处的凌菲雅的头通过车窗伸出来,对着戈蓝喊:“快过来吧!”
戈蓝走过去,站在车的跟前,但她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车门。凌菲雅见状,便走下车,转到另一边,替戈蓝打开车门,说:“进去吧。”等戈蓝坐进去后,她关上车门,这才自己进入车中,转动钥匙,脚踩油门。
“奥迪A8吗?”戈蓝看见车标后问。
凌菲雅又是大大吃了一惊,一个连车门都不会开的人,不但知道是奥迪,连最新的A8款也一眼就看出来了,真是不可思议。“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你,常坐车吗?”凌菲雅用试探性的口气问。
“常坐车?”戈蓝反问。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我坐过车吗?”戈蓝再一次问道,这次倒像是在问自己。“没有,在我的印象中一次也没有。姥姥倒是有一辆车,是保时捷,但我没坐过,也没看姥姥坐过,只是偷偷地看过几次。姥姥没提过这件事,我也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