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12月23,朱慈烺的仪仗到了北京。从扬州出发,只需坐船2天便可以达到通州了。从这里出发,朱慈烺的队伍里又配备了不少马匹,自然一天就可以到达北京城。朱慈烺这一次回京,却不像以前,有那么多人迎驾。朱慈烺在扬州的一番作为,可以说是把京官们都得罪的差不多了。
可以说,地方官员在权力方面的确是无法和京官相比的。但是在生活方面。京官们就逊色的多了。天子脚下,自然不能那么张扬,这是其一。第二就是,好多京官也根本没有来钱的路子。北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实在太多。哪一片地方也不是你一个官员想鱼肉就可以鱼肉的了的。再加上北京不只有一二品的各部部堂,和内阁学士。还有的是一群清贵的翰林和言官。这些人薪水低,又没什么孝敬可以拿。生活的就更是可怜了。有的京官们甚至为此负债累累。作为黑色盐税这块的收入,也许他们只拿了很少的一部分。但是这一部分却可能是他们急需的钱。因此朱慈烺此次进京,不仅没有迎接他,估计还要带来不少参他的折子。
仪仗快进城门的时候,才从旁边闪过几个人。只见几个精壮的汉子把一个中年男人围在当中。王忠安骑在马上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自己的义父。忙下马小跑过去道“义父,您怎么来了?”王承恩笑着看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进京,我自然要来迎一迎。另外还有些事儿与殿下商量。你速去禀报一声吧。”
王忠安忙应了一声,小跑过去,敲了敲马车的外檐。朱慈烺问道“什么事儿啊?”王忠安道“奴婢的义父来了,想求见太子殿下,殿下见么?”朱慈烺笑道“王叔来了,如何不见?”想了想又道,“你叫他上车来。”朱慈烺这架马车还是汪士国亲自送来的。里面非常的宽敞,坐上三四个人都不觉得拥挤。另外还带有小火炉之类的取暖设备。坐在里面是非常的舒适。当然,汪士国来送这辆马车的时候,什么多没说。朱慈烺也什么都没问。汪士国只是说为了表示一点儿臣民们对于太子殿下的忠孝之心。大冷的天,越往北走,越不容易。所以送上这样一亮马车,希望可以减少太子殿下的旅途之苦。
朱慈烺也是非常官方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和对于诸位对于大明忠孝之心的肯定。双方都没有谈到别的。可是汪士国分明是十分开心的走了。对于汪士国来说,太子收下了这辆马车。并且在回京的时候,在众人眼前上了这辆马车。这就是对于汪士国的某种承诺了。意味着这条线他已经搭上了。
王承恩伸手在车辕上一按便轻飘飘的上了车,显然身手也是不差的。王忠安站在车辕上,虽然有些拥挤,还是跪拜道“奴婢恭迎太子殿下返京,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忙掀起了车帘笑道“王叔起来吧,进来说。”王承恩点了点头,侧身进了马车。转身看了看车里的装潢。王承恩道“这车殿下是哪儿来的?怕是没有500两银子都下不来啊。”马车做的大也就罢了。主要是其中的装饰更显得奢靡非凡。就连车上的帘子,都是正经的苏州刺绣。朱慈烺笑着道“这马车是扬州的商户们送给小王的,王叔要是喜欢,小王转送给你好了。”王承恩摆了摆手道“那可不行,既然是别人送给殿下的。老奴岂能夺人所爱。再说了,殿下东奔西跑也用得上,老奴常年呆在北京,原也用不上他。”
朱慈烺笑着点了点头,道“也罢,那王叔就且等一等。小王此次回京,给王叔可是备好了礼物的。不过行李实在太多。容小王过几日给王叔送去。”
王承恩笑着施礼道“那老奴就谢太子爷的赏赐了。”说着面色渐渐严肃了起来道“殿下,老奴此次来。是有些事儿心里放心不下。想让您斟酌斟酌。”
朱慈烺也神情严肃了起来,道“王叔请讲。”
王承恩点头想了想道“事情点儿多,老奴慢慢给殿下讲。先说宫里的事儿。殿下也知道,咱们陛下为国事操劳。一个月是少有几天去**的。但是自从殿下去了扬州之后。陛下已经有几个月没去过皇后娘娘那儿了。而且皇四子的封号也一直都没有定下来。老奴听说是承乾宫的那位说什么皇子尚且年幼,进封王爵可能会导致其骄奢起来。因此一直拖了下来。”
朱慈烺听了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什么么?”王承恩看了朱慈烺一眼道“前些日子都转运使张宇死了,这件事儿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朝中官员都选择性的忘记和忽略了。但是殿下万万不可忽略。对景的时候,这件事儿官员们拿殿下没办法。可是别人却可以借助这件事儿挑起殿下和群臣之间的争斗啊。”
朱慈烺笑着看了看王承恩道“好,多谢王叔提醒了。小王知道的。”王承恩又道“那殿下可有什么对策么?”
朱慈烺有些奇怪的看了王承恩一眼。王承恩对于崇祯皇帝的忠心,这一点朱慈烺并不怀疑。毕竟,作为一个拥有先知先觉优势的人。他是可以了解道这一点的。一个人在一瞬间所作出的选择。往往不是在那一霎那间的思考所得。而是他常年的思维习惯和性格习惯。王承恩既然那个时候可以殉主,那么他对朱由检的忠心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因此朱慈烺对王承恩始终很信任,但却不能算得上是自己人。毕竟,他是朱由检的忠仆,不是自己的。可是今天他说的这番话,可就让朱慈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莫非我王霸之气一震,他开始效忠我了?
朱慈烺当然不会又这么二逼的想法,仔细想了想。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王承恩虽然对朱由检很忠心。但是,这并不妨碍在他不背叛朱由检的境况下,向储君示好。毕竟如果同时交好两代君王,那自然可以保的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朱慈烺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没有一件事和朱由检相反的,也就是在替朱由检办差事。因此王承恩这番提醒,也在情理之中。第二种可能就是崇祯皇帝派他来的。而目的,朱慈烺想了想。崇祯皇帝只能由一个目的。明朝的皇子大多在出生之后不久的时候,就会被封以太子或者王爵。被封为王爷的。在北京长到10岁左右,就要去封地了。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害怕皇子为了争夺储君之位,而闹出许多是非。
但是崇祯皇帝此时迟迟不封朱慈炤的王爵,那就是为了将来能把朱慈炤留在北京找个理由。而崇祯皇帝,朱慈烺猜度,他并没有更换储君的心思。但是朱慈烺身在南京,又手握两省重权,手中握着大明最富庶的地区和另外一个首都。又是储君身份,这不由得不让崇祯皇帝有些心悸。虽然朱慈烺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规矩的地方。但是显然多疑的崇祯皇帝,已经有了为将来最坏的结果做准备的打算。甚至留下了最犀利的后手。
可以说,留一个皇子在北京,确实是对朱慈烺最大的威胁和制衡。尤其是这个皇子还年龄比较大的话。那么如果身在南京的朱慈烺稍微有些异动。崇祯皇帝甚至都不用诏令锦衣卫逮捕或者军队弹压南京。只需要在北京一纸令下换了太子,朱慈烺手中的势力和权威必然受到重创。可以说,这位崇祯皇帝的治国手段可能不怎么样,但是政治手段确实够硬。眼光也够狠毒。他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盯住了朱慈烺的要害。而这一步棋,也是为几年之后才准备的。朱慈烺不由得不叹息啊。
想明白了这些,朱慈烺浅浅的笑了一下道“父皇宠爱田贵妃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张宇的死,与小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王承恩听了朱慈烺的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太子爷既然说了张宇的死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肯定是有什么手段可以撇清关系了。
王承恩之所以今天来找朱慈烺,并说了这些话。并非得自崇祯皇帝的授意,而是他自己要来的。可以说朱慈烺现在猜人心思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王承恩确实是来卖好朱慈烺的。王承恩明白,之前无论是盐务的事情上,前期做准备的事儿。还是朱慈烺对自己几年间一如既往的客气。都不能作为政治上的合作来看。毕竟,自己身为皇帝的司礼监太监首领。手中现在握有的权势是比朱慈烺大的多得多的。朱慈烺有些事儿要求着自己办,也是非常正常的。但是自己今天这一来。无疑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在众皇子与朱慈烺之间。王承恩是站在太子殿下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