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大叔一甩袖子,指着柳半半来时的路道:“出了这树林,你就可以自行找回去了。”
说完却见柳半半还是傻愣的呆在那里不动,突然记起了什么般,变出一些金银交到她手里,“这些够陪你的碗了,莫要再追着我了。还有晚上不要再一个人出来了,这世道不太平。”
柳半半看着酒鬼大叔手里的银子,眼睛里酸酸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好像每次要下雨之前那种闷闷的感觉。最后她把这感觉通通都归咎于她的横财打了水漂,也就是说她以后照样还要过那种三餐不定的日子。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她能遇见大叔这种神仙,就表示老天给了她逆转命运的机会,她怎么能浪费掉这么好的机会,让金银满钵的日子从她手里溜走呢!
也顾不得地上散乱的碎石,柳半半猛然就跪倒在酒鬼大叔面前,直直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酒鬼大叔拧眉看她,眼神中略微有些惊讶,可能没想到柳半半会这么做。
“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半半抬起头,眼神毅然的道:“请大叔收我为徒,我要修仙!”
酒鬼大叔眼神闪烁地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此生不会收徒!”
此话一出,柳半半脸上立马显露出失望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膝盖被锋利的小石子划破了,有些疼。却不想起来,心里寄望着也许再跪一阵子,就能打动大叔了吧!
就这样,两人皆不让步。一人站着,一人跪着,一时陷入沉默。
最后可能真的是柳半半的决心打动了酒鬼大叔,只见酒鬼大叔摸了摸腰间的酒壶,有些无奈道:“你这孩子倒是倔强,我发过誓绝不收徒,此誓不可破。但是……”顿了顿,语气稍微有些缓和道:“我身边到是缺个斟茶倒水,铺床叠被的丫头,如果你愿意就跟着吧。”
柳半半立马惊喜的仰起小脸,心里像被初冬的暖阳照着般热乎乎的,忙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
“我给你半天的时间,处理一些世间俗务,然后你便跟着我回庐清修。”
“啊!”一天的时间是不是过于短了,她要跟乞丐窝的老老少少道别,还要去乞丐庙见张婆婆最后一面,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没跟小雨说她要走的事情。
小雨跟她一样是青州城里的小乞丐,同病相怜让她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这次要离开了,她最舍不得的便是她了。
柳半半咬着唇,小心谨慎的问道:“大叔,能不能再多给我半天的时间啊?”
酒鬼大叔挑眉,“怎么,你可是还有留恋?”
柳半半立马点了点头,虽然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但是却有很多疼她的人,她不能就这样一声不想的离开。
酒鬼大叔转过身想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当空的太阳道:“好吧,我在这儿等你到酉时三刻,如果你未回来,就代表你我无缘。你便安稳的去过你该过的日子。”
柳半半也看了看火红的太阳,眼神笃定的道:“我肯定会来的,大叔你一定要等我!”
柳半半是飞奔回乞丐窝的,心里一直想着千万要在酉时三刻回去,倒是比追着大叔出来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她本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只是跟乞丐窝的老少轮流道了个别。告诉他们,她要去很远的地方。有些疼她的长辈忍不住流着泪,送了她一些吃食,说:“半路上若不想去了,就回来,这里的位置一直给她留着。”
柳半半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最后哭着鼻子去乞丐庙见的张婆婆和小雨。
乞丐庙在城外,离乞丐窝尚有些距离。所以当柳半半到达乞丐庙的时候,已是申时了。
张婆婆本要出去讨饭,见到她来一愣,再看她身上被勾破的衣服,不由的笑出声来,“怎么衣服破了,才想起来看婆婆啊!”说完就往庙里走,取来针线要为她补衣服。
可刚上手去褪柳半半身上的衣服,就见这丫头猛的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
看她这伤心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问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是遭谁欺负了,还是又饿了好几天的肚子?”
柳半半摇了摇头,抬起哭花了的小脸抽咽道:“没事的,婆婆别担心。是我要离开了,所以走之前来看看你跟小雨。”
张婆婆牵着她的手坐在庙前的台阶上,用手给她擦干眼泪问道:“离开,要去哪儿啊?”
柳半半能感觉到那双手很粗糙,摸在脸上的时候有些刺人,可却无比温暖窝心。
离开前大叔曾叮嘱她,不能说出关于修仙的事情,所以柳半半只好掐头去尾的挑拣一些可以说的来说。
“我昨晚遇见一个醉鬼躺在路上,就好心将他抬回乞丐窝照顾,他为了报答我,就说要带我去他们家里做丫鬟。”
张婆婆听了,拍着柳半半的笑着直说好。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命好,不会一辈子受苦的。这回不用挨饿了,不过到了人家家里,别像以前讨饭的时候偷奸耍滑的,要用心干活,这样主人家才会对你好。”
柳半半连忙应着,“知道了,我会好好做事的,对了婆婆,小雨呢?”
“小雨那孩子一大早就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时辰都没回来。”
张婆婆看了看日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透漏出一丝担心。
可两人话才落,小雨就回来了。见到柳半半也在,兴奋的不得了。
两个丫头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心事。所以当柳半半跟小雨说要离开的时候,小雨立时就不高兴了起来。
柳半半抓着小雨的手哄道:“到时候我会回来看你的。会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
“哼”小雨将头扭到一旁不看她,“到时候你过上好日子,哪儿还会记得乞丐庙在什么地方。说不定连婆婆都忘了,何况我!”
柳半半忙赌咒发誓半天,说不会的。
“就算我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你和婆婆对我的好。”
小雨见她如此说,叹了口气道:“好吧,就相信你一回。你要真记得回来才好。”
柳半半点头如捣蒜,却不知一场祸事将至。即使她不会忘掉乞丐庙,却也无处可回了。
三人在庙里说笑谈天,却不知庙外早已发生骤变。清朗的天霎时乌云密布,飞沙走石。将乞丐庙周围笼罩的犹如黑夜一般。
几处漆黑如墨的诡异雾气,从四面八方急速集聚过来,浓密地团做云状,在乞丐庙外上下翻飞。移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说话间那几团鬼雾便冲进了乞丐庙内,朝着毫无防备的祖孙三人而去。
“外面是不是要下雨了?怎么突然黑下来了。”
小雨听她说,也一脸疑惑的向外望,“我回来的时候还是大晴天啊!”
柳半半心中惊疑,刚起身想出外看看,就见一团暗色急速冲进庙内,朝着她迎面袭来,吓的她连连倒退。躲闪不及,一股力量直冲她的腹部,整个人顷刻被掀翻在地,腹上更是传来一阵巨疼。
血腥的味道霎时顺着喉头涌了上来,耳边也因为与地面的剧烈撞击而嗡嗡作响,只能隐约听到小雨和婆婆混乱地惊叫声。
她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就看见那几团黑雾停住,在眼前幻化出形态。
那是几个佝偻着身子的怪物,似鬼非鬼,更像是黑色的骷髅所化,头上仿若有角,极为短小却冷冽尖锐地闪着光。此刻那些怪物正浑身散发着一股如同被什么腐蚀了般的酸臭味道,阴气森森的向他们逼近。
柳半半从未见过鬼怪,此刻见到已经吓的浑身发抖,手脚瘫软了。本能的想逃,却听见身后婆婆大声叫她。
于是柳半半便又向前硬撑着挪动了几步,挡在了婆婆与怪物之间。
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都不能让婆婆和小雨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