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阵法大师，本道之始

七日里，李小六将青成所赠的阵图、药方以及炼器之术的羊皮纸整理了一遍，其中许多的叙述都颇为拗口，如果上古妖文没有一定的积累沉淀很难明白其中意味。李小六得老猴王悉心教授，反倒偏喜欢这些古文简而意深的叙述。尤其是其中一些地方只说了意，没有限定形。也就是说这些上古妖文只描述了方向，至于具体如何施为则留给了后人无数空间，而在那些地方青CD用了红色朱砂写下了自己的探索与猜想，这无疑为李小六提供了极好的借鉴。阵法，以感受的道纹为根基，灵石顺应道纹法则摆放，将道纹的威力完全呈现出来，阵眼处的核心道纹至关重要，而灵石以及一些材料依照道纹道意的摆放也同样能为道纹的效果提高不少。显然，仅仅只是一个道纹便有无穷意变，许多阵师终其一身也只深研一个道纹，青成的专属道纹是一个狂放的“之”字图形，青一昧是一个圆日为三道线条逆上斜穿的图案，而顾少白的道纹是一道不羁无拘的波浪。李小六已经大致是个高级阵师，精通二十个道纹的几种变化，认识前人的数百个道纹，而现在，是时候去融汇出自己的道纹，这些阵图给了他许多参考体会。拿出阵图，看着那些复杂的阵石摆放，他一边划下图形一边又抹去，绕着圈，挥着树枝。时而慢而凝重，时而快如疾飞，似入疯癫之境。没有完全相同的道纹，那些阵图上都是通过各系阵石形脉的让后人去感受阵的道意。五十卷羊皮纸看完，五十个时辰过去，他仍旧没有感悟到符合自己心意的道纹。期间并不是毫无收获，虽然他本身所通悟的道纹没有选择那些阵心道纹，但是日后仍然能粗浅的运用那些阵法一些功效，而五十个道纹的道意也让李小六的对道的领悟更进了一步，但是他当然不满意这些收获，甚至有些焦虑。若是让青成、老猴王等人知道了此时的事情恐怕他等早已吐血，五十个时辰，五十种道纹体悟，即便是天纵之才明悟一项道纹也得看机缘巧合，有的甚至要花沧桑百年！或许是两世为人之故，又或许真是圣子转世的缘故，李小六对这些道纹感悟时没有丝毫的滞涩感，只是始终没办法立意自己的专属道纹。他挠挠头。拿起树枝，绕着地上走了两圈，信手随心地画了一个叉。又摇摇头。“乂”形图案的杀意过于凝重，随手画出都包含了一股破坏的情绪，李小六显然不喜这个图案，只是这一个信手画出的“乂”形图案却远胜过此前诸般尝试，正是无心之中不知不觉入了自然之境，极易通悟高深道纹的时刻，可此刻也不得不停下。李小六的神念消耗一空，得坐下休息。银月一直候在他旁边，练剑，修炼神念，闲时打几只野兔山蛇充充口腹，剥皮拔毛干净利落，倒一点不像表面上那般柔弱的姑娘家。这几日，李小六与她恭敬地打过招呼后便神情专注地读那些羊皮卷，此时见李小六又是那般天地再无他物的样子不禁细看了一眼。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如今的李小六不瘦，身形还算修长，肌肉的线条只能称作柔和，一张脸上挂着两串浓浓的眉毛，眼睛不大，此刻正透着光亮，鼻梁略塌，嘴唇，又略厚了些。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文弱的气质，并不能给人安全感，可是又有些说不出的踏实。银月颦眉莞尔，这样一张脸分开看哪个部位都不好看，放在一块倒算是般配，添生了几分和谐。她抿嘴强忍着笑意。李小六抬头，看见银月浅浅如弯月般的笑容他也莫名地跟着露出笑容。是了。咱这几日灰头土脸又疯疯癫癫的样子定让银月姑娘好生笑话了。心念及此，脸上笑容里更多添了几分尴尬。银月方还在不自觉地露出笑脸，见李小六跟着一脸傻笑，莫名地就生出一股嗔意，俏容一紧，皱眉斥道：“登徒子！在那……浪笑个甚！”李小六被呵地表情怔住，此刻笑不像笑，哭不像哭，脸上摆着那个表情说不出的古怪难受，看着银月那副小老虎般张牙舞爪地模样，手足无措。银月摆着冷脸看着眼前男子的模样，一秒，两秒。忽地，噗嗤一笑，紧忙用玉手捂住，双颊飞过一抹云霞，又强忍住扭过头去，摆出一副冷峻模样道：“瞧你写得那个十字，歪歪扭扭，别提多难看了！”那随手的两划从银月的方向看去倒的确向是个没有写好的“十”字，加之此前一些歪扭的类似人类文字的图案让银月先入为主的就是李小六的书法实在是够烂。李小六神情一震，口里低声沉吟着“十字……”，忽然运力吸起树枝，瞑目凝神不语。“十”字……十字的写法很多，也很简单，一横，一竖，这种道纹用的人就更多了。有的人的“十”字清秀端庄，有的人却写得中规中矩，圆润方正，有的人的“十”字则充满一股肃杀感，雄浑霸气！李小六不自觉地坐下，屏气，眼睛缓缓睁开，只是眼里却蒙上了一层薄纱，空明而让人陌生。他的脑海里也浮现起一个“十”字。银月有些恼怒地看着李小六，知道是自己一句话让他又进入了那种空明之境，她倒不是气他的好运气，但是……她也有些说不上来，口里小声嘟嚷了句“整个人就跟块木头一样！”便赌气似的闭上眼睛开始凝结神念。“十”有两划，也只有两划，道纹却是一个整体。道纹可以是单独的一横，一竖，一笔而成的图案，为它们定下不同的立意，而“十”则是两划，在李小六的脑海里那个“十”字最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划。他的眼睛、识觉似乎已然化身天际，云层千里，风雾飘渺，以天的姿态俯瞰万物！他也似乎在与大地一同感受着万物的生长，青葱！枯荣！皑雪！烈炎！交融不息，生灭更迭，然而那大地荒渺之中常有一些拥有高傲顽强意志的生命！他是圣者托世，曾经的天地至尊，意欲化道之人！他的使命，本就非常人所能想象。李小六心神收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淡然，从容。到这个世界的理由，是因为世上有那么个人，非我莫属，有件事，等着我做。我。横笔，如苍穹中的千里阵云！广阔浩渺，宁静致远，在天空中似乎恒古不变，历经悠悠岁月，沧海桑田，然而那些又云层无时无刻不再慢慢排开，缓缓流动之中。竖，如深山中的万岁枯藤！枯而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屈！乃至不死不灭！有的人，你可以打断他的膝盖！但是他的意志永不会屈服！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李小六的识海里忽然闪现过一道雄伟的无头身影挥舞战斧，身已腐朽，魂已消亡，唯有一股不屈的意志尽显忠肝义胆。万众灰心受降，君主卑屈受辱之际，一无名之人横立而出，一己之力杀至一方至尊面前，身死不屈，魂灭不散，令敌首胆寒心惧，方有炎黄并族合称！一笔方落，烈志尽皆凝于笔锋直下！道之所在，义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只是，这一竖却又不能单单只有烈意，那万岁古藤所历经的寂寂岁月，那道烈志在无人问津，被历史遗忘的荒凉中的强韧坚定，尽于笔锋收显。字成时，天地风云聚会，狂风大作，云雾骤聚，一道如吞象巨蟒般的粗雷直劈而下！李小六站在十字处，不动，不惧，只在刹那间，惊雷劈下，将李小六整个人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