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就和你婆婆说了,你婆婆说了随你们。现在我问问你们,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萧老爷子的声音,听着有些沉闷,想来是压低了声音的缘故。
“爹,真要这么做,我们……我们以后怎么在妯娌,兄弟间抬得起头来?”相比萧老爷子声音的沉闷,萧氏的却是有些尖锐了。
“你别再提什么断掌不断掌这类的话了,别说金花是你的亲生女儿,就算是抱养的这次你们也要认了!”
金花不知道萧老爷子做了什么决定,态度怎么那么强硬呢?仿佛是听到了金花的心声一般,里面有传来了萧老爷子的声音:“你婆婆当初还是抱养的呢,不也照样招赘在家?”
“爹,这不一样……”楚勤章一改对金花的那种老子便是你的天的气焰,话说的有些黏糊,显然底气不足。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你们俩个倒像是吃错药了。这别人嫌弃花花,你们两个做为她的亲身父母竟然也是这般的嫌弃她!你们摸着良心自己问问自己,花花除了那个所谓的断掌,还有什么不如别人家闺女的?是你对们不孝呢?还是懒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年头上回到这以来,都是她在打猪草,喂猪做饭!英莲啊……你想想你自个,你向她这么大的时候,我和你娘可让你做过这些活计?”随着萧老爷子的这句话,屋里陷入了沉寂。
墙外的金花,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心脏那里更是一阵绞痛。
良久之后屋内再次传出声音,依然是萧老爷子,只是这时候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了,在叹了口气之后说道:“要是你们实在不同意,那花花我今天就带走了。”
“好!”
“好!”
“好!”金花在心里叫了一声好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难得啊,难得和这一对便宜的父母如此的同步。
屋内萧老爷子的脸色再听到女儿女婿几乎是同时说出那个好字开始,便冷得几乎能滴得出水来:“既然你们这么决定了。勤章你去我包裹里取纸笔来,我写个放女书,你们按好手印我便带了花花走。”
“放女书?”楚勤章和萧氏对视了一眼,满脸的疑问。
萧氏从床上坐了起来,也是一脸的不解:“爹,你带金花走,这带走便带走了,写这个做什么?”
“我想过了,既然你们楚家都不待见她,不当她是楚家的人。那我就收留了她做我嫡嫡亲亲的孙女,不管怎么说她是身上有一半是我们萧家的血。”萧老爷子垂着眼皮,很是平静的说道。
“不行!”楚勤章一口便回断了:“这么做,别说我娘那里,就算是三叔公那里也不好交代。爹,你看要不金花你带走,这放女书就不用写了吧。”说着他对着萧氏使了个眼色。
萧氏忙接过话头说道:“是啊,爹,虽然咱们萧家是你做主。但是奶奶还在,她知道后会怎么想?还有弟妹,这平白无故家里多出个人,她怎么想?爹别说你萧家你做的了主这类的话,你长年在外的,这里里外外还不多是在奶奶手里?这弟妹又是对了奶奶心思的,到时候说不得会家宅不宁。弟妹的身子可是折腾不起,你总不想让她也和我一样吧?”说到这里,萧氏竟然嘤嘤地哭了。她知道自己爹最是心软,从小到大只要自己一哭,总会让他软了下来,所以她很是笃定,接下来萧老爷子会如往常般叹一口气,然后答应他们不写放女书,并且带着金花离开。
谁知道,她哭了半响,还是没听到萧老爷子的叹气声,借着抹眼泪的动作,偷偷的抬眼看去,却见自己爹脸色一如刚才的阴沉,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心中不免暗暗发急,自家婆婆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楚家老辈都是什么样的人,她都一清二楚。那都是极要脸面和名声的,用三叔公的话来说:这楚家的人除非风风光光嫁了出去,否则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楚家。”
事实上他们确实也是这么做的,要不当初也不会再得知金花快要死了的时候,会派人把她抬了回来。这放女书一写肯定是要把金花从族谱上消了的,而族谱却是在三叔公那里。
最让为难却不是这个,而是自己的那个婆婆楚氏!
婆婆想要**长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着现在三叔公老迈,不能再继续代管下去了,这个时候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不喜!想到婆婆本就不怎么待见自己和楚勤章夫妻两人,这会子要是闹出这事情来,结果会是什么样?想到这萧氏猛得打了一下哆嗦。萧氏又看了看楚勤章,他心里想什么,或者说她们两人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就算他是抱养的,但是在族谱上那可是铁板钉钉的本家长房长子,自己乃是长媳。没有长子又怎么了,打不了招赘,哼!爹说得对,婆婆当初不也是招赘了,二叔就算是亲生得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能越了婆婆过去?只是金花是个断掌,在眼前晃着,就怕到时候给婆婆找到借口……
萧氏抬眼偷偷看了看萧老爷子,只见他脸色依旧铁青,知道这回老爷子肯定是铁了心了。这放女书是坚决不能写的,那就只有把金花留下了。萧氏权衡到此时,心中便就有了计较,当下,她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爹,金花以后便留在家里了。”
“留在这里?我怕她长不大。”萧老爷子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同是七八十斤的锤子般砸在萧楚氏和楚勤章的心口。
半响楚勤章才懦懦的说道:“这……这年月,早夭的孩子多着……”
“嗯?”不等他说完,萧老爷子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忍不住便发出声音来。楚勤章见萧老爷子有发怒的迹象,后面的话直接便就咽了下去,只在心中嘀咕:就算是勤弟家的长子长孙前些时候不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