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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疲累的木凡真想随便找个地方钻进去就大睡一场,不过幸好充斥着上一衍世文字的脑海中还保留着一份清明,知道只有流浪狗才会睡在街头墙角或者别人家门口,而自己有一个家,还是一个拼了命才保持完整而温馨的家,所以他还是坚持回到了家中。
院子里点亮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只要天色一黑而木凡还没有回家,杨素兰就一定会把灯点亮,直到木凡回来。
灯下有一个人影,两眼昏花的木凡一开始以为是母亲未睡,一直在等自己回家,定神一看才看清是一个头发蓬松、长相猥琐至极的老头,翘着一只脚,不时用手指扣一扣脚趾还放到鼻子去闻一闻,再用扣脚趾的手抓起一把葡萄就往嘴里塞,并吃的津津有味。
“狗-日的老东西,你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木凡低声怒喝,纵身一跃从篱笆门上飞过,三两步就来到了老头的身前,那动作流畅迅速,一点都不像白天与人斗的几乎分出生死的样子,恼怒中的他也没有察觉到伤势好的如此快速。
伍老古董拿出来的那颗丹药说是价值三千两,其实又何止这个价格,他拿出来的东西虽然不是每件都是无价之宝,但也可以说是珍稀的天价之物,普通的凡物俗品,哪里能入的他的眼内。
不过,就连《九脉心经》这么珍贵的东西都给了木凡,伍老古董自然不会在乎多加一颗上好的丹药,既然打定了主意不把东西带到坟墓里去,那么当然是全部都留给木凡的,只不过不会一股脑全给了,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给。
木凡的突然出现,吓了老头一跳,差点被刚刚塞进去的一把葡萄噎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好大半天才喘过气来,差点没有一命呜呼。
“臭小子,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用衣袖擦干嘴角的口水,老头怒声责问,好不容易才找到木凡在武殿区的新住处,一天的安逸日子还没有过完,就差点被吓的入土为安了。
“吓死最好,就地掩埋还能给花草当养料。”木凡端起桌上的葡萄,大口大口地吞食着,母亲虽然不知道自己欠了武殿一笔巨大的债,但因为过惯了清苦日子,平时开销还是很小心翼翼,尽量让家人过得更好一些,却又少花些银两。
对于像葡萄这些富贵人家餐桌上普通平常的新鲜水果,有些穷人可能一辈子都吃不上,虽然没有贵到天上去,但如果买来吃的话,也是一种奢侈的行为,不懂得享乐也不敢享乐、注定一辈子是穷人的他们,对很多东西只能远观,而不敢触摸。
木凡也是成为武殿外门弟子之后,才有机会吃上葡萄的,不过这一个多月也才吃过一两次,加起来还不足十颗,所以看到老骗子如此糟蹋葡萄,想着与其被浪费掉,还不如自己吃个够。
看到木凡那胡塞乱吞如长鲸饮水、大有将篮子一块吃掉的架势,老头急忙上前想要抓一把,喊道:“臭小子,多少也得给我老人家留一点啊。”
木凡忙着吃,没空理他,只给他一个背影与咂巴咂巴的声音。
“那些葡萄我都抓过,用的还是扣过脚趾的手,是不是觉得味道有些特别?你要是觉得恶心就别吃了,我倒无所谓,反正是我自己的脚趾。”无奈之下,老头只好用出了杀手锏。
“扣过脚趾算得了什么,沾上狗屎的饼擦一擦我都吃过。”木凡满嘴的葡萄,含糊地说道,没有穷过苦过的人不知道饥饿的真正滋味,那简直就是两眼发光,见到什么都想冲上去咬一口吞到肚子里去,在最为艰难的那段日子里,木凡差点没出去跟流浪狗在垃圾堆上抢食。
老胳膊老腿老腰的老头,想追又追不上,说也说不过,最好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不理不睬的木凡,目光幽怨的像个被欺负而无力反抗的怨妇。
或许是吃饱了,又或者是内心深处还有对埋在山顶上那位老人的愧疚,木凡并没有将所有的葡萄都消灭掉,还剩一半左右的时候丢给了老头。
木凡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望着把葡萄当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中的老头说道:“老实交待,你阴魂不散跟着我干什么?你应该知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大费周章去骗的东西,当然即使有你也骗不去。你不实话实说,这顿葡萄就是你最后的晚餐。”
在宜安区的小树林里可以说是偶遇,在张顺家的包子铺里可以勉强算是巧合,那么老头能够找到那个在巷子深处、只给比流浪汉生活稍微好一点的穷人居住的房子,然后还能寻到这块就连富贵人家都望而生畏的武殿区来,就不能不说是刻意为之的了。
既然是刻意,那么肯定就有目的,木凡不喜欢这种带着不可知目的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某种难以释怀的感觉以及老头在某些地方与爷爷相似,早就被他赶走了。
抓起一把葡萄正准备塞进口中的老头扭头望着木凡,咧嘴一笑道:“我一个老弱病残全占了的流浪汉,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正如你所说的,你没有什么可骗的,也根本就骗不了你,我跟着过来无非就是为了吃喝而已,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想法了。”
“放屁,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我在离开宜安区的时候就跟顺子嘱咐过每天都给你一些包子的,除非你有毛病,否则怎么可能放弃有吃有住这么安逸的日子不过,冒着要再度流浪当乞丐的风险跑这么远来武殿区?”木凡不屑地扭头望天。
老头虽然活的年岁比木凡要长久许多,经历的大风大雨、人情世故和人生酸甜苦辣不是年仅十二岁的木凡可以相比的,但他的表演天赋实在是太糟糕了,是那种嘴里说着不想要,却贪婪的两眼发光,嘴角流口水的货色。
“嘿嘿,这都被你识穿了。”老头将葡萄塞进口中,大口咀嚼的时候,葡萄汁从嘴角溢出,将斑驳杂乱的胡子染成了一撮撮,然后顺着胡子滴下,将胸襟染湿了一片,像个鸭子一样伸长脖子将不知道有没有嚼碎的葡萄咽下,那被撑得鼓起的咽喉看得木凡都担心他一不小就被撑破了。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残留在嘴角的葡萄汁,老头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宁愿饿死也不愿意没有酒喝的人,这么多年来,人族九大城我都去过,虽说是以流浪的方式在行走,但视金钱如粪土、守财奴、贫贱如狗又或者是达官贵人和市井泼皮哪一种人我没有见过?我遭受的冷嘲热讽、白眼和口水比你吃的饭加上喝的水还要多。你是第一个愿意给我包子和酒的人,不管你是出于可怜同情还是你真有善心,这个恩我不会忘记,死之前一定要报了才能瞑目,否则我死不瞑目。”
这一刻的老头除了外貌过于猥琐邋遢之外,气质竟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换,神态显得非常苍凉悲哀,眼神深邃的就像头顶看不到尽头的夜空,语气落寞中带着淡淡的萧索味道,让先入为主早早认定他是个老骗子的木凡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并产生了为其哀为其伤的感觉。
不过接下来老头说的话和动作却立即让木凡这份感觉烟消云散,老头的双眼突然恢复了之前的混浊不清,左右转了转,像极了正在偷吃的老鼠,用来扣脚和抓普通的手掌在胸襟上擦了擦,摸了一把嘴巴道:“不过以我目前的能力,看来真的是要落个死不瞑目的下场的了。”
“死骗子,看来不把你扔出去你是不肯说实话的了。”老头将话题绕来绕去,始终都没有将真正的目的说出来,木凡哪能让他如此轻易就蒙骗过去,站起来一把抓住老头的后领就往院子外拖去,准备将他扔到大街上去,。
“小凡,不可如此无礼,他是一个老人,更是你的师傅,你得以礼相待才对。”估计是两人的声音过大,吵醒了屋内的杨素兰,披了件外衣推门走了出来,刚好看到了木凡施展暴力的场面。
杨素兰是一个注重礼仪和道德的人,这种观念根深蒂固这辈子都无法改变,所以白天当老头找上门来自称是木凡的师傅的时候,她便将他留了下来,并以晚辈的身份好好招待,因为不仅是木凡,就连她都从老头身上看到了多年前逆天改命救了木凡一命的老人的影子。
“师傅?”木凡望了望老头,又望了望母亲道:“娘,他不是我的师傅,就是个老骗子,你上当受骗了。”
“不管是不是,你对一个老人家动粗,就是不对的,他最多也就是骗吃骗喝而已,我们又没有什么好东西让他骗,就让他留下吧,现在我们家不在乎多一个碗和一双筷子,养的起。”杨素兰轻声说道,心中却想道,就当是报当年那个老人的恩情吧。
木凡想了想,松开了拽着衣领的手,对杨素兰道:“那好吧,但是得盯紧他了,这老东西嗜酒,别什么都被他拿去当了酒钱了。”
“不会的,不会的。”老头爬了起来,急忙说道,然后连衣裳上的尘土都没拍干净,就低头弯腰去捡地上的葡萄,在胸前擦一擦就扔进了口中。
在杨素兰返回屋内之后,木凡正色地对老头说道:“在我面前你可以胡说八道,但最好不要拿你的‘霸刀三式’再去骗人,这里的人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惹恼了别人被杀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老头挠了挠蓬乱的头发,笑着说道:“现在有吃有喝的,还骗什么,保证以后都不再骗了。”
木凡不再理他,径直向着屋内走去,在踏入屋内之前停了下来扭头问道:“老东西,你该不会看我家人善良,故意在临死之前找人为你送终的吧?”
老人叹了一口气,仿佛对生死看得很透彻和淡然,轻声说道:“我是一个注定要死无葬身之地的人,连尸身都没人收得了,何来送终呢。你放心,在死之前就算你留我,我都不会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