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里因为赵德芳的伤势,弄得人仰马翻,不过幸好经过太医的全力努力,赵德芳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当从太医口中知道他这两天这样就可以苏醒时,语涵嫣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因为赵德芳的伤势,这两天秦王府的人对她都没有好脸色,如果不是赵光义陪着她在府里等赵德芳情况好转,恐怕她早已被他的福晋们抓了起来,所以吃过晚饭后,语涵嫣便收拾好东西,准备趁月色偷偷离开,可是却没有想到,刚出秦王府,就被赵光义逮了个正着。
这两天赵光义想找机会和语涵嫣好好谈谈,可是她却一直以赵德芳伤势为借口,一直不肯单独和自己一起,他太了解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犹豫什么,所以当知道赵德芳生命无忧的时候,他就想到她会不会又会再次躲开自己,因此才会派人守在秦王府,没有想到,嫣儿果然如自己所想。
赵光义直视着语涵嫣,神色落寞而凄楚:“这次,你又打算躲到哪里去?”
语涵嫣一怔,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轻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你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让我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赵光义看着一脸哀伤,还有语气里满满地无奈,心中一疼,有些气恼又有些伤心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语涵嫣也觉得伤心,没有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地避免和他见面,可是依然逃不过宿命的安排,而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温暖和快乐,剩下的除了无奈亦是忧伤,还有那茫茫未知的将来,思及此只哀戚道:“如果可以,我只愿我们从来就不曾相遇过。”
“不!”赵光义大叫,他望着她,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无法抑制的哀凉:“嫣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是那么地爱你,你知道吗?这一年多以来,我过得有多痛苦,生不如死,形如槁木,所以,嫣儿,这一辈子,我绝不会放开你,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的。”
语涵嫣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模糊而明亮,像是破碎的星子,可是却闪烁着永无可逆转的坚持。她不由得鼻子发酸,膝盖发软,胸口隐隐作痛,只觉得声音不似自己的:“可是即使你绑我在你身边,我的心亦不会在这里!”
赵光义看着语涵嫣凄楚一笑:他的声音遥远而轻微:“我不管,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即使代价是倾尽一生,倾覆一切,我亦不会放你走,即便你恨我,即便我死,亦不会。”
语涵嫣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连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只觉得自己是掉进蜘蛛网里的蚊蚋,怎么挣都有更多的束缚裹上来,一丝丝缠上来,喘不过气,透不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动弹,死不瞑目,她挣扎了半响,连声音都变了调子,一字一句,清晰明利:“即便是我死吗?”
“不!”赵光义撕心裂肺地喊道,只一把抱紧过语涵嫣,冰冷的唇迅速覆盖上她的唇,狠狠地,重重地,那样猝不防及,那样大力,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吻她,那样紧,就好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他眼前,如果可以,真想就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去,永生永世不要再分开才好。
语涵嫣只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一刹那回忆如同排山倒海,呼啸着席卷了一切,她脑中一片空白,任凭着他抱着自己吻着自己。
隔了这么久,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是原来还记得,还记得她曾拥有过的一切,那样美,那样好。他紧紧箍着她,仿佛从来不曾放过手,只是近乎贪娈他的汲取着她的气息。而她仿佛溺水的人,再无力挣扎,再无力抗拒,只是沉湎于无可自拨。
“哇哇”怀中的玄儿突兀的哭声,把赵光义和语涵嫣拉倒了现实中来。而赵光义身边的刘管家最是机警,忙道:“嫣姑娘,孩子可能饿了,还是让奴才抱回语嫣阁,让竹息他们喂他吃点东西吧!”
听到竹息的名字,语涵嫣心中一暖,是啊,一年多了,自己和竹息太妃她们分开一年多了,事已至此,自己怎么还忍得住不去见她们一面呢?
刘管家善于察言观色,见她表情已软,忙一把抱过语涵嫣手中的孩子,便走至马车另一边去了。
见如此,赵光义才微微松了口气,可是他的眼睛还近在咫尺,那样黑那样深,倒映着语涵嫣自己的眼睛,里头有盈盈的水雾,仿佛凝结。他说:“你怎么忍心,让我们的儿子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
语涵嫣刹那间心中瘫软,她怎么会忍心,她怎么可能忍心,自己从小就是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那种心里缺憾的痛楚,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也经历她所经历的痛,可是想到那已知的历史,她又不由得害怕,毕竟每一个朝代的更替,都是用鲜血做的代价,先不说赵光义是如何登上皇位的,可是历史上大宋的第三个皇帝,是宋真宗赵桓,而他的母亲元德皇后李氏,到时候,自己和玄儿是否能全身而退?思及此,不由得心里一个寒战。
觉察到语涵嫣的变化,赵光义心中抽痛,伸手猛然一把拉过她,把她再次拽进他的怀里,语涵嫣想起身,赵光义用力搂紧她,头压在她的脑袋上低低说:“嫣儿,你怎么啦?你到底在想什么?又在害怕些什么?我发誓过,我今生都不会负你!如果你仍旧不放心,那么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安心,只要你说,即便是死,我都为你做到。”
语涵嫣只觉得凄楚难耐,她不要什么?她要的只是普普通通人家里要的那种简单的幸福,还有最重要的平平安安,可是这些,如果和他在一起,就会变成世间最奢侈的东西,她会害怕,会不安,会恐惧,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是那样懦弱,不堪一击。